她成了容器,成了通道,成了让伤疤说话的地方。
他走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林野正站在仓库中央,阳光穿过高窗落在她身上,心口银痕若隐若现。
她望着空荡的水泥地,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在等某个声音。
而在巷子尽头,一个穿着旧棉袄的老人缓缓走来,手里拎着一盒粉笔,脚步沉稳,像踏着某种无声的节奏。
老周走进“荆棘学校”时,脚步像踩在时间的边界上。
他没说话,只是将那盒粉笔轻轻放在门边的旧木桌上,目光扫过空荡的水泥地,仿佛早已看见了尚未落笔的痕迹。
林野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沉默的老人弯下腰,指尖沾了点灰,试探地在地面划了一道弧线——那是圆的。
“要画多大?”她轻声问。
老周回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种近乎慈悲的疲惫。
“足够让每个人都坐进去,又不至于让人忘了自己是孤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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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画。
粉笔与水泥摩擦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一圈、两圈,像年轮,也像某种古老的仪式。
林野站在一旁,心口那道银痕微微烫,却不痛——它似乎也在感知,某种沉甸甸的真实正被唤醒。
当圆桌轮廓成形,老周从布袋里掏出十几个小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封着一枚微型录音胶囊,标签用极小的字写着日期与地点:“oo,殡仪馆外”“o,桥下夜班”“o,女儿婚礼前夜”……林野认不出这些时刻,但她的手指刚触到其中一个瓶子,耳边就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泣,像是从地底渗出。
“你要把哭声埋进椅子底下?”她问。
老周点点头,蹲下身,用凿子在每把椅子的位置凿出浅坑,小心翼翼把胶囊放进去,再覆上薄层水泥。
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像是在安葬一段段无人认领的记忆。
“为什么不放字幕?或者说明牌?”林野忍不住又问,“别人可能听不懂……”
老周咧嘴一笑,缺了一颗牙的缝隙漏进一缕风:“有些痛,得弯下腰才听得见。”他拍拍手站起来,“直着身子的人,听不见地下的声音。”
林野怔住。
她忽然明白,这展区不是为了展示,而是为了迫使——迫使参观者放下姿态,俯身、贴近、屈膝,像忏悔,也像倾听。
真正的共情,从不是居高临下的理解,而是愿意矮下去的那一瞬。
开校那天,阳光斜照进高窗,尘埃如星群浮游。
林野没有站上中央,也没有拿话筒。
她只是走到展柜前,按下播放键。
一段音频缓缓流淌,声音沙哑却清晰,是从她心口银痕最后一次投射出的完整句子:
“我不是来教你们和解的,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的痛,值得被认真对待。”
话音落下的刹那,五颗情绪晶体同时亮起,银光脉动,如心跳复苏。
墙上那些便条边缘的光晕再度浮现,彼此连接,蔓延成一片流动的星河,仿佛无数灵魂在低语中彼此照亮。
人群静默。
有人蹲下,有人流泪,有人伸手触碰墙面,像在确认这光是否真实。
江予安站在人群最后,袖口那道曾因撕裂情绪而裂开的布痕早已缝合,如今别着一枚新徽章——黑底银字,刻着:“荆棘学校,非标准答案。”他望着林野的背影,目光深邃而温柔。
他知道,她终于不再试图用文字赎罪,而是让文字成为他人的出口。
而在一切归于平静后,林野独自回到仓库深处,开始整理角落那间尘封的储物柜。
她拂去厚厚的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指尖触到一盒泛黄的录音带。
标签上,一行手写字迹模糊却清晰可辨:
“婚礼纪念”。
她怔了怔,将它轻轻取出,指尖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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