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算什么?”他反问,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算一个敢照镜子的人。”
这句话在房间里悬了很久,终于落进她心里。
她起身,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光标闪烁,像呼吸。
她将四颗情绪晶体轻轻嵌入键盘凹槽——这是她从金手指中剥离出的记忆实体,每一块都承载一段被扭曲的痛。
屏幕亮起,她敲下标题:
《碎玻璃》
只有一段正文:
我打碎了一面镜子,却忘了——有些人,已经活在碎片里。
她附上老周的笔记扫描件,陈默传来的u盘内容,还有苏晴那段私下对话的音频波形图。
没有控诉,没有辩解,只有原始的、未经修饰的痕迹。
布前,她闭上眼。
深呼吸。
然后,主动启动金手指。
心口银痕缓缓裂开一道细缝,第五颗晶体,从血肉深处析出。
这是她第一次不为记录,不为写作,而是为了邀请痛苦进入身体。
指尖触碰的瞬间,她“看见”了许岚。
办公室里,灯光惨白。
她亲手撕碎营业执照,纸片如雪纷飞。
她盯着墙上的课程海报,嘴角抽动,喃喃自语:
“你们从来不给好人活路……”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被世界背叛的疲惫。
林野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她按下布键。
屏幕暗下。
房间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和心口隐隐的灼痛。
她不知道明天会生什么。
但她知道,有些话,必须由一个伤痕累累却仍愿开口的人来说。
手机静默躺在桌角,像一块沉入深海的石头。
而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位母亲正盯着刚布的文章,手指悬在“转”按钮上,迟迟没有落下。
林野醒来时,天还未亮。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城市在灰蓝的夜色里静默如沉睡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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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在沙上,身上盖着江予安不知何时披上的薄毯,体温尚存。
电脑屏幕已经熄灭,像一口封死的井,吞尽了昨夜那场无声的风暴。
她低头看向心口——银痕仍在,第五颗晶体已融入皮肤,化作一道微凸的冷光,仿佛嵌进血肉的记忆碑文。
指尖轻触,不再剧痛,却有钝钝的震颤,像钟摆余音,在胸腔深处回荡。
手机依旧沉默。但她知道,风暴没有结束,只是换了形态。
她起身,赤脚踩过地板,将《碎玻璃》的打印稿从桌角拾起。
纸页边缘微微卷曲,老周的笔记复印件夹在中间,陈默的便条静静躺在最后一页。
她盯着那行字:“她不是恶魔,是另一个没被允许哭的女孩。”墨迹潦草,像是写在逃亡途中,写在某种决绝之前。
她忽然想起许岚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穿米色针织衫,笑容温软,递来一杯热茶:“你写的东西,很多人都在哭。”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共情,现在才懂,那是精准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