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早就在某个深夜,也这样痛过。
不是作为“加害者”,也不是“受害者”,只是一个被锁在情绪牢笼里的孩子,用最狠的话,藏住最软的求救。
她忽然懂了。
她写的从来不只是自己,也不是母亲。
她是把所有说不出口的痛,都塞进了同一个故事里。
可那些痛,本该有各自的名字,各自的出口。
她不能继续替别人说话了。
但她可以,为那些想说却不敢说的人,留一扇门。
散场后,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最终点开了那个许久未拨的号码——林秀英。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那边传来迟疑的“喂”。
“是我,林野。”她说,“我想办一场朗读会。只给母亲们,匿名的。她们可以念任何没说完的话。”
那头长久沉默。
“我……我怕说错。”林秀英的声音很轻,像踩在薄冰上。
林野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轻轻摇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不是让你说对,”她说,“是让你敢说。”
几天后,社区礼堂的预约批了下来。
没有宣传,没有直播,入场需凭一封手写信——内容不限,只需证明“你曾为母亲,或曾渴望成为母亲”。
老周是第一个报名的。
他拎着那本写满方言的笔记,封皮上用红笔写着:“听风的人”。
他说:“我扫了二十年街,听见的哭,比说的话多。”
林野看着他布满裂口的手,忽然觉得,也许真正的疗愈,从来不在聚光灯下,而在这些无人注视的角落里,悄悄生根。
礼堂布置得很简单:一盏暖黄落地灯,八把木椅,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一杯水,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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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台前,测试麦克风,却现手心出汗,心跳如鼓。
原来,等待别人开口,比自己讲述更难。
夜色渐深,门外传来脚步声。
第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洗得白的外套,低头走进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林野站在台侧,看着她们一个个落座,像看着八道沉默的裂痕,即将在黑暗中缓缓张开。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第一缕声音响起——
“儿子,我不是不想放手,是我怕放手后,你就真的不需要我了。”夜色如墨,礼堂内八盏灯光晕染出一方微暖的穹顶。
林野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背脊贴着冰凉的墙壁,像是要借那一点寒意稳住自己剧烈起伏的呼吸。
她的手指蜷在膝上,掌心渗出细汗,而心口那道银痕却开始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像被唤醒的脉搏,缓缓跳动。
第一位母亲的声音响起时,她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那句“儿子,我不是不想放手,是我怕放手后,你就真的不需要我了”,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却在空气中激起无声的涟漪。
林野闭了闭眼,启动金手指。
第一颗晶体悄然亮起,浮现在她胸前半寸,透明如霜,轻轻吸纳那句话语中的颤抖与恐惧。
银痕微颤,仿佛有荆棘在血肉中舒展枝叶,却不刺痛,反而传来一种近乎救赎的灼热。
第二位母亲上台时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