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澈能抱得美人归,是下了血本的。
“…油嘴滑舌的。”柳如苡想起些年少事,气消了不少,嘴角弯得几分娇俏。
在谢澈要亲上她手背的时候,她一抽手躲开。父子俩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身上那股强势更是如出一辙,她心里生谢昭洲的气,连带着看谢澈也不顺眼,她没那么好哄。
“我还要去教训那小子!”柳如苡很丝滑地从他怀里脱身,“没空理你。”
谢澈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只剩她身上残余的一阵香,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低头摆弄兰草。
初见时被她身上“苏绣传承人”的头衔误导,熟识后才知道柳如苡骨子里活脱、潇洒、火辣,不是柔水,是烈焰。
谢澈不免为自己儿子捏了一把汗。
柳如苡气冲冲的杀到谢昭洲的房前,但终归是心软,差阿兴备了一份晚餐。
她叩了几下,没人应声,才又加大力地拍门。
一门之隔的屋里。
谢昭洲坐在电脑前,任冰冷的光侵染深邃眉眼。几根燃尽的烟蒂,静静地躺在烟灰缸里;空气中弥散着淡淡苦涩的烟草味,有些呛鼻。
男人却全然不觉。
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很冷很沉。
她的前男友,比她要出名,至少在主流媒体的新闻稿里是这样。
江驰朝,无国界医生,常年流转在战争冲突前线,救死扶伤、嘉奖无数。
谢昭洲随意看了看那些新闻,发现所有报道都少了一块内容。赞扬他“舍小家为大家”,却只字未提他的小家。
不难猜是祝家的手笔,他们将祝今从江驰朝的人生里抹去,或许是担心谢家介意,他们在表决心。
他本以为自己对祝今的往事不在意。
如果祝今是表里如一的坚硬和冰冷,他可以不在意;可他分明窥见了她的柔软,在听到了江驰朝名字的那一瞬。
她不是个没有温度的人。
只是在他面前冰冷。
这极大程度地挑起他的好奇心。
听到叩门声,谢昭洲熄了电脑屏幕,才出声应。
开口时才发现喉咙有些发哑,都是拜烟草所赐。
“阿洲,你开门!我叫兴姨给你送晚餐。”
“不用了。”谢昭洲抬手,捏住鼻梁,脑仁传来的酸疼让他下意识蹙眉,“妈,我累了,想睡下了。”
“你小子!”柳如苡音量瞬间拔高,但很快收声。
她虽然总爱嘴上骂这父子俩是冷血无情的工作狂魔,但终归是打是亲骂是爱。听见儿子声音里的藏不住的疲惫,她还是心疼的。
柳如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冲兴姨摆了摆手。
餐没送出去,柳如苡吩咐道:“阿兴你拿到后厨,给大家分了吧,大家辛苦忙乎了大半个下午,都辛苦了。”
“是,夫人。”
阿兴放缓脚步,跟在和柳如苡差半个身位的位置。
她在柳家时就陪着柳如苡,柳如苡远嫁到京临,只带了她一个来,二人只差了五六岁,是主仆关系,但也情比姐妹。
柳如苡的忧心忡忡,阿兴看在眼里:“少爷这…是不是和祝小姐相处的不融洽?”
“应该是了。”柳如苡叹了口气。
儒雅、绅士、克己复礼的家族继承人,不过是外界礼数规训下,他摆出的样子。
“少爷从小众星捧月,心气傲,没有外人眼里那么好相处,祝小姐在他这估计少不了碰灰。”
“一个连朋友都没谈过的毛头小子,能给别人什么灰碰?还不如今今呢,至少谈过恋爱的,有经验。”柳如苡“切”了声。
阿兴笑了下,没见过胳膊肘这么往外拐的。
“您的意思是,是少爷在祝小姐那受了气?”谢昭洲是阿兴一手带大的,她对少爷性格脾气是了解的,“少爷长这么大,哪受过谁的气啊。”
“所以说,我没看错人,今今是能降得住阿洲的人。”
柳如苡对儿子短暂的心疼已经结束,眼里笑意变浓,都是对自己的欣赏,不愧是她,看人就是准。
她早就想治治他儿子骨子里的这点高傲,从小到大,就是所有人都太把他当回事了。
“祝小姐…”阿兴脑海里浮现祝今纤瘦曼妙的身姿,和少爷简直不是一个级的。
有点像落在落在猛虎鼻尖的盈蓝蝴蝶。
“能降得住少爷吗?”
柳如苡环抱着双臂,自信挑了下眉:“只要她想,她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