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没有爱过,而是被教导——爱,必须以缺席的形式存在。”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年轻的父亲站在火盆前,手里拿着那本诗稿,火焰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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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过去想要抢夺,然而就在触碰到纸页的瞬间,火焰温柔地卷起,将诗稿托成了一只纸船,轻轻地飘向她童年病房的窗台。
窗外下着雨,窗内,一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呓语。
纸船落在窗沿上,静静地燃烧着,化作一缕光,钻进了她的枕头。
几天后,林国栋来到了“荆棘学校”。
他没有进入主厅,只是在“父亲展区”外站了很久。
最终——数日后,林野来到“荆棘学校”整理父亲展区的新增展品。
晨光斜照进玻璃幕墙,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游,像记忆的碎屑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地。
她轻轻拂去展柜上的微尘,指尖停在那片焦黑的诗稿残片上——边缘依旧蜷曲如枯叶,可此刻它不再只是灰烬,而是一封迟到了三十年的情书,一封被火舌啃噬过却仍执意向世界低语的证词。
她将老吴修复的音频波形图重新排版,把人工智能重建的童谣播放按钮设在展台最中央。
那声音稚嫩、走调,带着旧磁带特有的沙沙底噪,却是她第一次“听见”父亲的温柔。
她甚至加了一行小字说明:“据作者回忆,此旋律曾于深夜在女儿病房外响起,持续四十二分钟,无始无终。”
守门的老周走来,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你爸那天留下的。”
林野一怔,接过时触到纸袋边缘的一道折痕,深得几乎要裂开,仿佛被攥在掌心太久。
她打开,里面没有信,只有那张她曾寄给父亲的空白纸条——当初她写不下任何话,只寄了白纸,作为一种沉默的叩问。
而如今,这张纸却被红笔细细描过:那道淡银色的荆棘纹痕,在她左肩留下的印记,竟被他一笔一划地临摹下来,线条颤抖却执拗,像一场迟来的认领。
“他还说了什么?”她轻声问。
老周摇头:“就一句——‘替我问她……那诗,能放进去吗?’”
林野鼻尖骤酸。
她忽然明白,那一句不是在问展柜是否还有位置,而是在问:我那些被烧掉的年岁、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疼,能不能也放进她的故事里?
能不能,终于被允许“存在”一次?
当晚,江予安来消息:“你爸在展区外坐了两个小时,走时把鱼竿留在了门口——他说‘以后不用躲河边了’。”
林野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未动。
鱼竿。
那个她童年从未理解的执念——父亲每周末雷打不动地出门“钓鱼”,母亲讥讽他是“逃兵”,她曾怨他是“缺席的人”。
可现在她懂了,河边不是逃避,是喘息。
是唯一能让他独自坐着、不必扮演任何角色、不必压抑情绪的地方。
而如今,他放下了鱼竿,意味着他终于愿意不再躲藏。
她望着镜中左肩的淡银痕,那曾布满胸膛、日夜噬心的荆棘纹,如今只剩一道静默的银光,如星轨嵌入肌肤。
就在这一刻,心口最后一颗情绪晶体悄然碎裂,温热的液体缓缓融入血液,不痛,反而像一种释放。
那些年吸收的恐惧、羞耻、被否定的爱,终于不再具象为伤痕,而是沉入骨髓,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却不再主宰她。
她打开文档,光标闪烁良久,最终落下一行字:
《缺席的父亲:当沉默成为一种语言》
而就在她按下回车键的瞬间,手机亮起。
一条语音,六秒。
她点开——是呼吸声,缓慢、迟疑,像一个人在黑暗中试探着靠近光。
然后,极轻的一句:
“……春天,该来了吧?”
她没回话,指尖却微微颤。她将语音设为特别关注,备注改为:
“爸,你的诗,我一直听着。”
窗外,夜风拂过新抽芽的梧桐,沙沙作响。
她低头继续整理展品清单,手机静置一旁,屏幕忽地跳出一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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