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厚重的阴云,笼罩着整个林家议事大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源自林尘手中那块暗沉古朴的令牌,更源自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之后,所带来的、颠覆性的震撼与恐惧。
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场中央那个青衫少年的身上,钉在他手中那块散着微弱却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残破令牌上。先前那些斥责、嘲讽、冷漠、幸灾乐祸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对未知与强权的敬畏。
瘫软在地的执法弟子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两侧的长老们僵立在原地,起身的动作完成了一半,却忘了落下,脸上表情凝固,写满了震惊与无措。林峰脸上的狂喜早已被骇然取代,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靠近林尘都会沾染上不祥。
高座之上,风暴的中心。
城主赵天霸的脸色,已经从煞白转为了一种不健康的铁青,额头鬓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粗重而急促。他死死盯着那面令牌,眼神剧烈闪烁,惊疑、恐惧、愤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走马灯般交替涌现。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白,微微颤抖着。作为赵家旁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与家族核心传承圣物同源的物品出现意味着什么!这绝非巧合!这小子背后,定然牵扯着天大的干系!是某位家族隐世长老布的局?还是与家族那段被封存的禁忌历史有关?无论是哪种,都绝非他一个小小的边城城主能够掺和的!一个处理不当,就是灭顶之灾!
他想厉声喝问,想强行夺下令牌查个究竟,但那股源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威压,以及对于赵家内部倾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出一声干涩嘶哑、底气全无的低吼:“你……你这令牌……从何而来?!”声音颤抖,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而大长老林啸天,虽然不如赵天霸感受深刻,但察言观色之下,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赵天霸的失态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令牌,是真的!而且来头大得乎想象!他精心布置的杀局,眼看就要成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彻底搅乱!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冰冷的寒意席卷全身。他死死盯着林尘,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心中飞盘算着对策。硬来?看赵天霸那模样,显然已心生忌惮,恐怕不会全力出手。自己若强行镇压,且不说能否成功,万一真惹出令牌背后的存在,林家顷刻间就有覆灭之危!可不处理,难道就任由这小儿嚣张离去?那自己威严何存?林家日后还能由自己掌控吗?
就在这两人心念电转、进退维谷之际——
“从何而来?”
林尘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并没有回答赵天霸的问题,而是缓缓将令牌收回,紧握在手心。那微弱的龙威渐渐内敛,但大厅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却并未消散,反而转化为一种无形的、剑拔弩张的对峙。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赵天霸,又看向眼神阴鸷的林啸天,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明显。
“这,就不劳赵城主费心了。”林尘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只需回答我方才的问题。赵家,是否已决定,要与此物之主为敌?”
他再次将问题抛回,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对方思考、试探、转圜的余地!
赵天霸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却哑口无言。他敢回答“是”吗?他不敢!他甚至不敢去猜测这“物主”究竟是何等存在!
林尘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林啸天,语气骤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大长老,你口口声声为了林家,却与外人勾结,欲置我于死地。如今,我这‘逆子’手中之物,可能入你法眼?可能让你改变这‘公正’的判决?”
字字如刀,狠狠剐在林啸天的脸上!将他那虚伪的面具撕得粉碎!
林啸天眼角剧烈抽搐,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却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道:“林尘,休得胡言!此事……此事或有蹊跷!你这令牌……”
“蹊跷?”林尘打断了他,冷笑一声,“是否蹊跷,自有公断。但今日,你们欲废我修为,逐我出族,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话音一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虚空某处,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那遥远未知的皇都方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宣告般说道:
“不过,无需你们驱逐!”
“这清风城,这林家,于我而言,早已是困兽之笼,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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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我林尘被你们驱逐,而是我,自行离开!”
他猛地踏前一步,虽然浑身伤痕,气息不稳,但那股破而后立、锋芒毕露的气势却骤然爆,混合着令牌残留的淡淡龙威,竟让周围众人心神为之一夺!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十年沉冤,终须昭雪!”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令牌从何而来吗?你们不是想知道赵家为何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