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无数细沙滚落、又如同亿万种子同时破壳的密集声响,毫无征兆地从那片刚刚吞噬了鲜血的冻土下方传来!
紧接着!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几乎要将眼珠瞪出眼眶的注视下!
那片灰白死寂、被盐碱诅咒的冻土之上!
那三株血纹粟米!它们顶端那原本紧紧包裹、呈现出沉重暗金光泽、烙印着深红血纹的穗苞!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
膨胀!舒展!饱满!
暗金色的颖壳如同被无形的暖流融化、撑开!
无数颗!饱满鼓胀!如同最上等金砂凝聚而成的粟米籽粒,挣脱了束缚,争先恐后地从舒展的颖壳中探出头来!
每一粒!都饱满得惊人!圆润得如同精心打磨的珠玉!呈现出一种沉淀了阳光、大地与生命本源的——纯粹、厚重、流淌着温润光泽的暗金!
最令人心神剧颤的是!
每一粒粟米的顶端,那小小的胚芽所在之处,那点原本只是细微暗红的印记,此刻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骤然爆出温润而神圣的、如同血玉髓般的——赤红光芒!
不是妖异的血红!而是神圣的、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赤金!
数不清的赤金星点,在沉甸甸垂下的金穗之上,如同镶嵌了亿万颗微缩的太阳!在惨淡的晨光下,流淌着温润而神圣的光泽!
这还不止!
那三株粟米宽大的叶片之上,叶脉间那原本深刻的暗红纹路,此刻也如同活了过来!如同流淌的赤金熔岩!顺着叶脉奔涌流淌!整片叶片都仿佛被这赤金光芒点亮,散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辉光!
灌浆!饱满!成熟!
就在这瞬息之间!
如同神只之手拂过,时间被千百倍地加!
沉甸甸的血纹金穗,在狰狞荆棘的拱卫下,在亿万赤金星点的辉映中,低垂着饱满的头颅,散出一种混合着谷物醇香、大地厚重与神圣气息的奇异芬芳!那香气不再局限于荒地,而是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瞬间压过了赵家婚宴废墟的馊臭,弥漫了整个村子的角落!
“神…神迹!”
“老天爷!粟…粟米熟了!眨眼就熟了!”
“血…她的血!是她的血浇出来的!”
“看那光!那粟米在光!是神粮!是仙粮啊——!”
远处,不知是哪个村民第一个出了带着哭腔的、颤抖的惊呼。
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燎原之火!
“噗通!”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
快嘴刘第一个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对着荒地的方向疯狂磕头!
陈老秀才老泪纵横,被本家后生搀扶着,也颤巍巍地弯下了腰!
更多的村民,无论之前是鄙夷、恐惧还是麻木,此刻都被这颠覆认知、直击灵魂的神迹彻底慑服!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那片赤金与荆棘交织的圣地,缓缓跪伏下去!
寒风呜咽着卷过。
血纹金穗低垂,万籽同辉,赤星流转。
狰狞荆棘沉默拱卫,如同最忠诚的卫士。
张寡妇枯槁的手还僵在半空,浑浊的老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布满沟壑的脸颊,看着那个依旧保持着按地姿势、却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散着沉静神光的枯槁背影。
血饲地脉,万籽同辉。
这片死地,终以最惨烈也最神圣的方式,宣告了它不容亵渎的——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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