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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绝地反杀借力打力（第1页）

黑风岭的夜，是浓墨重彩的死亡。白日里苍翠的巨木、嶙峋的怪石，此刻在惨淡的月光下都化作张牙舞爪的鬼魅剪影，无声地吞噬着光线与生机。风，不再是拂过林梢的低语，而是裹挟着刺骨寒意的冰冷刀刃，呜咽着在陡峭狭窄的谷道间疯狂冲撞，卷起碎石与枯叶，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细微却火辣辣的疼。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新鲜的血腥气。它霸道地压倒了泥土的湿腥、草木腐败的微酸，无孔不入，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

林衍背靠着一块被岁月和风雨啃噬出无数孔洞的巨大山岩，粗粝冰冷的岩石透过单薄的衣衫硌着他的脊背。急促的喘息撕裂了他喉咙的干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胸膛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鼓动。汗水早已浸透里衣，又被夜风吹得冰凉，紧紧贴在皮肤上，带走仅存的热量，带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寒意。左臂外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裂开，皮肉翻卷，暗红的血不断渗出，浸染了半幅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脚下混着泥土的碎石上晕开一小片令人心悸的暗色。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他的目光穿透飘飞的尘屑和摇曳的树影，死死钉在谷道前方那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那里，篝火噼啪作响，贪婪地舔舐着黑暗，扭曲的光影中，十几条剽悍的身影围拢着核心处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存在——黑煞帮帮主，石破山。

篝火的光芒跳跃着，勾勒出石破山那非人的轮廓。他几乎不似血肉之躯，更像是用整座险峻山岭的肌肉和岩石粗暴地捏合而成。虬结如老树根般的肌肉块垒分明，覆盖在异常粗壮的骨骼上，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一件由某种不知名巨兽皮硝制的粗糙短褂随意地敞着怀，露出胸前浓密如钢针般的黑毛和几道纵横交错、蜈蚣似的陈年旧疤。他并未刻意散威压，但那纯粹由力量堆砌而成的、沉甸甸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的重锤，沉甸甸地砸在每一个窥视者的心头。

一个獐头鼠目、穿着脏污皮袄的喽啰正谄媚地凑在石破山耳边低语，不时朝林衍藏身的方向指指点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和急于邀功的贪婪。

“……帮主，那小子就在那块大石头后面！跑不了！兄弟们围得铁桶似的，连只耗子都溜不出去！”喽啰的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那份尖利，“刚又放倒我们两个弟兄，手段阴得很！不过也到强弩之末了，您看他那胳膊，血就没停过！”

石破山缓缓转过头，火光映照下，他脸上那道从额角一直撕裂到嘴角的巨大疤痕如同活物般扭曲了一下。他没有立即回应喽啰，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随手从旁边熊熊燃烧的篝火堆里抓起一根粗如儿臂、前端已被烧得通红亮的粗木柴。

滚烫的木柴在他那布满厚厚老茧、黝黑粗糙如岩石般的手掌中出“嗤嗤”的轻响，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石破山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灼烧皮肉的痛楚只是微不足道的瘙痒。他抬起手，将那根散着恐怖高温和刺鼻焦臭的火把凑到嘴边，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竟像啃甘蔗一般，“咔嚓”一声，狠狠咬下一大块烧得通红的木头！

火星四溅。他旁若无人地咀嚼着，喉咙里出沉闷的吞咽声，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滚烫的木炭在他口中碎裂、翻滚，那景象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头皮麻，胃里翻江倒海。

“唔……”石破山终于咽下口中之物，出一个含糊而满足的音节。他随手将那根残缺的、依旧冒着青烟的火把丢回篝火堆，溅起一片火星。他抬起那双在火光下如同熔融岩洞般的眼睛，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林衍藏身的那块巨岩。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愤怒或急切，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窒息的漠然——如同在审视一块挡路的石头，或者一只待碾的虫子。

“阴险的小老鼠……”石破山的声音如同两块粗糙的巨石在相互摩擦，低沉、沙哑，带着岩石滚落山涧般的隆隆回响，在呜咽的风声中异常清晰地传来，“躲躲藏藏，伤我孩儿……玩够了吧？”

他缓缓站起身，那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吞噬了身后大片的篝火光芒，仿佛一座移动的山丘拔地而起。沉重的脚步踏在碎石滩上，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仿佛整座黑风岭都在他脚下呻吟。

“石某给你两个选择。”他一边迈着沉重如擂鼓的步伐，一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狠狠砸在夜风里，清晰地传入林衍耳中，“一，自己滚出来，跪地磕头，自断双臂，石某赏你个痛快，留你全尸。二……”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残酷而期待的弧度，露出被炭火熏得有些黑的牙齿，“……让老子亲自把你从那耗子洞里揪出来，一寸寸捏碎你全身的骨头，听你嚎够三天三夜再咽气。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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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迫近，一股混杂着浓重血腥、汗臭和地下矿脉般土腥气的狂暴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而至。这股气息沉重粘稠，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冲垮了林衍依靠巨岩勉强维持的一丝安全感。林衍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石破山每一步落下时传来的细微震动，仿佛这片大地已经臣服于对方的意志，随时会裂开巨口将他吞噬。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叶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冷汗再次不受控制地从额头、鬓角渗出，滑过冰冷的脸颊，混着伤口渗出的血水，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粘腻感。

林衍的指尖深深抠进岩石粗糙的缝隙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胸腔里那颗心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肋骨。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牙齿的锐痛驱散那几乎要将理智淹没的恐惧浪潮。不能退！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视线艰难地穿透石破山那庞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死死盯住对方粗壮的脖颈下方——那里，古铜色的皮肤下，隐隐透着一丝不自然的青灰暗沉，像一块生锈的金属嵌入岩石，与周围充满爆炸性力量感的肌体格格不入。

肝胆经！木气郁结之地！林衍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龟甲残片带来的那些艰涩玄奥的感悟碎片，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在绝境的高压下骤然融化、碰撞、重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五行轮转，生克制化，存乎一心…”

“金气过锐，反伤肺腑；土德厚重，失位则崩…木主疏泄，其位在肝，通于风气…”

龟甲上的古老纹路仿佛在识海中灼热地亮起，那些关于五行流转、气机生克的零碎感悟，此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理论，而是化作一线刺破黑暗的冰冷灵光！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间劈开了林衍被恐惧笼罩的脑海！

石破山的力量源于大地，厚重狂暴，但观其气息运行，土灵之中驳杂不纯的金气异常浓烈刺眼！这狂暴的力量，就像一座根基不稳、内部充满金属矿脉的危山，看似巍峨，实则隐患重重。而肝胆属木，正是这金气锋锐与土灵厚浊最直接冲击的脏腑门户！若能将这狂暴的力量引导、引爆，冲击其肝胆经木位这个最薄弱的“泄洪口”……

“看来是选了第二条路。”石破山那如闷雷滚动的声音打断了林衍电光石火间的推演。他已走到距离巨岩不足十丈之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狰狞，“那就……死吧！”

话音未落，石破山那如同巨岩般的右脚猛地抬起，然后狠狠跺下！

“轰——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劈落在山谷之中！以他落脚点为中心，坚实的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瞬间崩裂！无数道深不见底、犬牙交错的巨大裂缝以恐怖的度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撕扯！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覆盖了数十丈方圆，地面剧烈地上下颠簸、拱起、塌陷！

更可怕的是，随着地面的崩裂，无数磨盘大小的坚硬岩石、带着锋利棱角的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地底深处狠狠抛射出来！这些岩石碎块并非单纯的土石，它们表面竟然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刺目的暗金色金属光泽！那是被石破山狂暴土灵强行裹挟、高度压缩凝练的驳杂金气！此刻，这些金气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淬毒金针，附着在每一块激射的碎石上，撕裂空气，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形成一片覆盖性的、无差别的死亡风暴！

碎金裂石！真正的天崩地裂！

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浓烈的土腥气和金属的锋锐气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林衍藏身的那块巨大山岩当其冲，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表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碎石粉末簌簌落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就在那毁灭性的冲击波即将彻底吞噬巨岩的千钧一之际，一道模糊的青影如同被强弩射出的箭矢，险之又险地从巨岩后方贴着地面激射而出！

林衍！

他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爆出越极限的力量，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青色流影！他选择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石破山旧力已、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选择的路线更是刁钻诡异，并非盲目逃窜，而是沿着地面巨大裂缝边缘、那些刚刚被震塌形成的、犬牙交错的嶙峋怪石堆滑行！

“嗤啦！”一道附着暗金光华的碎石如同死神的镰刀，擦着林衍的小腿飞过，瞬间撕裂了他的裤管，在他小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林衍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但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腰腹核心爆出惊人的韧性，足尖在一块凸起的半塌岩石上猛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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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星步·流萤！”

林衍心中低喝，身法催动到极致。他仿佛化身风中的一片飘叶，又似悬崖绝壁上纵跃的灵猿，身体在不可能的角度扭曲、折叠、弹射！每一次落脚点都精准地踩在那些刚刚被震塌、尚未完全稳定的石块边缘，或者巨大裂缝旁摇摇欲坠的凸起上。他的动作快得留下道道残影，轨迹更是飘忽不定，如同鬼魅在乱石与裂缝间闪烁穿梭！

“咻咻咻——！”无数带着致命金气的碎石呼啸着擦身而过，有的深深嵌入他身旁的岩石，出沉闷的撞击声；有的则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远处，将一些倒霉的黑煞帮帮众惊得慌忙躲避，怒骂连连。

“好滑溜的老鼠！”石破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深的暴戾取代。他没想到林衍在如此绝境下竟还有如此诡异迅捷的身法。但他毫不在意，狞笑一声，双拳猛地收至腰侧，那虬结如铁的臂膀肌肉瞬间贲张，仿佛有无数条巨蟒在皮下疯狂扭动！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沉凝的土黄色光芒在他双拳之上疯狂汇聚、压缩，隐隐出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低沉轰鸣！

“看你往哪躲！裂地·崩山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