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程析把车驶入小区的地库,熄火後推门下车,声音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走了,回家。”
还没到六点,这就回来了?市局不用管了?陆绎跟在後面,脑子里还有点懵。
直到程析进了浴室,水声哗哗响起,他还像梦游一样思考着今天怎麽下班这麽早,这麽早回来了干什麽。
“啧。”卫生间里水声停了,传来衣物掉地上的轻响。
“小绎,浴袍掉地上了,从衣柜里再给我拿一条。”
“噢。”算起来陆绎和程析“同居”得有五六年了,对他家的构造了如指掌。
他轻车熟路地拉开程析卧室的衣柜门,从里面整齐叠放的一摞雪白浴衣里抽出一条。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子深处时,却顿住了——几盒未开封的安全套和一管润滑剂,静静地躺在角落。
指尖触到柔软干燥的浴衣布料,陆绎正要抽出,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定在了柜子深处。血液仿佛“嗡”地一声冲上头顶,耳根滚烫。他猛地抽回手,像是被那小小的包装烫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浴室的水声还在响,他却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捏紧了柔软的浴袍。
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纷乱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涌,带着一丝隐秘的丶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和慌乱。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浴袍,迅速关上了柜门,仿佛要把那点窥见的心事也一并锁进去。
陆绎有些僵硬地站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外,轻轻地叩了叩门。
玻璃门哗啦一声拉开了半截,浴室里温氲的湿气一下子包裹了他,陆绎魂不守舍地把浴衣递进去。
程析已经洗完澡,只简单的拿毛巾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前,身上一丝不挂。
他接过浴袍在半掩的玻璃门後利索地套上。
随後,他好像才注意到陆绎这僵直的表情还有不敢直视的眼神。
程析单手搭在玻璃门上,另一只手放在陆绎眼下晃悠,随後以迅雷不可掩耳之速,擡起了他的下巴:“怎麽害羞起来了,以前恬不知耻强吻我的人是谁?”
陆绎被迫擡起头,目光掠过对方草草拢起的浴衣领口,以及衣襟下未能完全遮掩的丶偏白皮肤上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程析是精瘦型的身材,未擦干的水珠把浴衣洇湿了,布料紧紧地贴在腰腹间,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腰线。
上摆没完全拢上的交叉型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散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陆绎眼神像被烫到般飞速移开,欲盖弥彰地挺直了背脊。
“嗯?”程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穿法,挑眉笑道:“没见过人穿浴袍?今天刘智鑫那睡袍都快掉地上了,也没见你这麽……精神啊。”
陆绎耳根红得更厉害,眼神飘忽得更远了。
程析笑着放开了手,走到洗漱台的镜子前边擦头发边说:“不洗个澡?在外面跑一天了,出一身臭汗。”
陆绎含糊地“嗯”了一声,依言晕头转向地走进浴室。
程析看着他同手同脚迈进浴室门的背影,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这孩子,毛巾浴衣都不拿,一会准备光着出来吗?
他走进卧室,放浴衣毛巾的柜门还敞着。
目光落下,柜子底层角落里的几盒安全套和一管润滑剂瞬间撞入眼帘。柜门敞开着,像无声的控诉。程析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角落里那几盒碍眼的东西,太阳xue突突直跳。
怎麽把这茬给忘了!局里上次搞防艾宣传,图省事,直接把剩下的物料当“员工福利”发了。他当时随手塞进衣柜底层,想着哪天当垃圾处理掉,结果案子一个接一个,早把这堆“定时炸弹”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好了,全让小徒弟看光了。这他妈……怎麽解释?说“工作需要”?会有人信吗?程析欲哭无泪地抓了把湿发,第一次想逃离卧室飞回市局办案。
他顺手拿起来着几盒物证准备处理掉。
“咳。”程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嗯?”陆绎的声音隔着水汽传来。
程析将门拉开一条缝,把叠好的毛巾和浴衣塞进去:“东西都不拿,打算表演个湿身出浴?”
“噢。”陆绎接过衣物,隔着门缝又问:“这个点,咱俩都不在市局,没事吗?”
“现在这个点。”程析看了眼表,“正常情况下也该下班了。殷墨情况不稳定,不能审,赵封辑和刘智鑫我安排了人轮流盯着,该审的人该问的我也都解决了,你就安心歇会。这几天天天加班,铁打的也扛不住。”
“那个。”程析很想和他解释一下衣柜里的安全套却无从开口。
“什麽?”
程析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喝酒吗?”
“啊?”陆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淫者见淫,想入非非了。
“来一点?”
“行。”
程析一度怀疑自己大脑是不是坏掉了,这是在干什麽,给陆绎这个意图欺师灭祖的不孝弟弟准备兴奋剂和壮胆药?
算了,酒壮怂人胆,一会喝点氛围到了他就能顺利地引出他们两个关系的话题,紧接着半开玩笑的让陆绎别那麽封建想开点,再顺理成章地说,市局还发安全套当员工福利呢。
他坐在吧台边,顺手将那几盒碍眼的“罪证”扔到角落,给自己倒了杯加冰的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