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拍卖
被程舟反将一军,胡潼心里也憋着气。
为了证明她超人的自控能力,胡潼再也不想着要亲什麽嘴了。她像订正错题一样,在跟程舟谈恋爱这件事情上打了个叉,假模假样地反思一遍,便抛之脑後。
等寒假结束,春天到来,她就换个人试试,不就是亲嘴儿?此人不亲姐,自有亲姐人。
胡潼想着,每每忽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程舟,昂首阔步地走开,留一头雾水的母父和程舟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胡爸嘀咕:“小舟你又犯她啥忌讳了?”
胡葭乐眯起眼:“还是说她想抢你什麽东西失败了面子过不去?”
胡潼自小就讲究颇多,凡事都要争头一份,就连新开的抽纸她都要拿走第一张,稍有不顺心,小姑娘就会大张旗鼓地表达不满。
三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程舟在心中感慨胡葭乐对胡潼的了解,一边回答,“嗯,她的确想抢走一个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东西。”
“那你让让她,就这麽个脾气,”胡葭乐满不在意地说,“她想要什麽?乐乐阿姨悄悄给你买个新的补上。”
他的贞洁。
程舟微微闭了眼,不知如何开口。
程舟沉默的时间里,这头胡葭乐已经掏出手机,问他该转多少钱了。
程舟讷讷无言,半晌,才斟酌着说,“不用……吧,等我准备好,条件允许的话,可能丶也许丶大概会免费送给她的……”
“那怎麽行?”胡葭乐竖起眉,严肃道,“一码归一码,多少钱,五百够不够?”
程舟求助般地看向胡爸,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解围。
胡爸了然,大手一拍,豪爽道,“这就是不够的意思啊,老婆,小舟面子薄,怎麽好意思直说不够,给他翻倍!”
胡葭乐点头:“一千。”
她擡起头来,观察程舟的脸色,继续加价,“两千?”
“三千?”
“四千?”
这种疑似拍卖初夜的荒谬感让程舟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真的不用。”
胡爸费解地抓了抓头发:“还不够?潼潼到底想要啥啊。”
程舟长腿一撑,站起身来,“我有点饿了,去找点吃的。”
他走得慌忙,小腿在茶几上磕了一下,那动静听得胡葭乐都感到肉疼。
“没事吧,小舟?”她关切地问。
程舟轻摇着头,也不说话,拖着脚,一缕幽魂般飘远了。
胡爸更加不解:“饿了去厕所干嘛……”
这天过後,程舟也不敢多看胡潼了,两个人之间彻底无话可说。
除夕渐近,程老太送了一大堆年货来,准备领着闷闷不乐的孙儿去。
胡葭乐百般挽留,老太笑着摆了摆手,“不了,程舟爸爸那边的老人想来看看,我带他回去认一认。”
提到这个,胡葭乐不忿地说,“想看就看?早干嘛去了。”
程舟爸爸是长子,家中老人偏疼幼子,生前辛酸不必多提,死後也没得个清净。
程爸是长期熬夜加班导致的急性心肌梗死,尚未下葬,那群人就打起了赔偿金和房子的主意,专挑程家人忙不过来的时候闹,全不顾血缘亲情。
“我哥平白无故地就死了,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是是,你没了男人,但你还可以再嫁啊,嫂子,我妈上哪儿去找一个好儿子?我上哪儿去再找一个好大哥!”
“再说,要不是为了你俩,我大哥不会累死!”
“谁知道你拿着我哥的卖命钱要去养哪个野男人!还钱!”
程茵性子柔,抱着程舟哭哑了嗓子。
胡葭乐气不过,捡起块砖就要和程舟的二叔干一架。
程老太冲了出来,把银行卡拍到人面门上。
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十二万,一张薄薄的卡片,就买断了程爸的後半生。
“拿着钱滚!房子不可能给你,你就算把我们一家老小吊死在家门口,房本上写的也是我女儿程茵的名字!”
耍流氓的怕不要命的,程舟二叔收了钱,骂骂咧咧地带着一夥人走了。
程老太扶起女儿,捏着袖子把眼泪擦去,母女俩继续操办葬礼。
一个月後,程茵抱着程舟去派出所改了姓,又在房本上添了儿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