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喝得急,江淮伸手在他後背轻轻拍了拍,顺气:“还没缓过来?”
楚明喝完大半瓶,压下喉间那股铁锈气,声音还是沙哑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微微偏头:“你呢?”
“我什麽?”江淮挑了下眉,明知故问:“缓没缓过来吗?”
楚明喝水:“不然?”
“没。”江淮说。
“啊?”楚明皱眉,左手立刻轻抚上他左膝,也不知道该怎麽做,作势要站起来给他扶到医务室:“你跟我跑了多——”
“你说腿啊,”江淮笑着手心盖在他手背,把他按坐下来,像欣赏什麽艺术品似的细细打量他皱起来的眉。
稍後他嘴唇轻压在楚明耳垂,低声:“我以为说别的。”
楚明的话戛然而止,被火燎着了般不可控制地耳尖烧红,他别开眼。
“腿没事,”江淮轻笑,挠了挠他手背:“我又不是傻逼,只跟了半圈。”
“半圈?”楚明忽地擡头,意外地看着他,印象里後半程江淮一直在他馀光里。
“嗯,”江淮说:“我跟你还没多久你就开始加速。我要是再跟跑,不知道沿途得撞飞多少人。”
楚明怔了怔。
江淮说着擡手揽住他肩头,没管下面会不会有人往上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些:“你跑完还来质问我,胆儿肥啊。”
楚明:“……”
他靠着江淮肩头,想坐直但奈何身体疲软无力,便就着这个姿势。
声音有些轻:“所以真的没事?”
“没事。”江淮没管膝关节隐隐翻出的痛意,跳远的时候带出来的毛病,他嗓音如常:“倒是你,跑的时候在想什麽?跟魂儿丢了似的。”
“嗯……”楚明脸颊轻贴着他,隔着层被阳光烘暖的温热,能感觉都江淮的体温:“一点往事。”
江淮垂眼,看着他短茬的发和修长的後颈,眸光微动。
他想起楚明前两次完全无名的三千长跑,这麽能跑的人怎麽会进不了前三。
“但不会再想了,”楚明声音轻但坚定:“我跑出来了。”
江淮想挑眉但没挑起来,开口时嗓音滞涩:“嗯。”想起什麽他不禁打趣说:“是不是听到侯俊的加油声了?就跟鞭炮似的什麽思绪都给炸没了。”
“没,”楚明盯着脚下宽大的台阶,上面似乎还蒙着层薄薄的灰:“先是你。”
“我?”江淮顿了下,转而笑了起来。
他用指关节扣着楚明的手臂,一下又一下:“你这耳朵还挑着听呢。”
“倒也不是。”楚明轻阖眼,疲累後的身体困意浓郁:“我听得出是你。”
人声嘈杂里,特别而清晰。
看台下在进行女子组4*100接力赛,翻江倒海般的呼喊声远得不真切。
鼻尖萦绕着股熟悉的气息,安定舒适,江淮扣紧了楚明,忽然说:“头发还是软点好。”
楚明:“……”
他埋在江淮衣袖间,猛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头发软。”
江淮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楚明一愣,看清他动作时笑得肩头轻抖:“傻逼。”
江淮:“……”
他垂手挠着楚明後颈,“能骂我了,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明:“嗯。”
“吃点东西吧,”江淮另只手绕到塑料袋,里面有几颗薄荷糖丶两盒三明治:“我饿了。”
楚明坐直。
三明治一人一盒。
没过半分钟楚明利落地拆开三明治盒,伸手换过江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