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伊雷娜。”弗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弗兰。”伊雷娜也在发抖,弗兰知道她在害怕。
“我知道结果的,让我选择我的道路。”
弗兰再一次拽住了她,他把伊雷娜拽离人群,警卫队的声音越来越近,弗兰语调急促地劝阻,他都快听不清自己再说什麽了,他的心跳声让他的耳朵变得模糊。
“埃康诺州……不,联邦之外……联邦外有一些地方对女性很友好,我可以为你拿到介绍信,你去那做交换生,不要再回来。”
“弗兰?”伊雷娜皱眉,她有些心疼和困惑地看着说话越来越急切的弗兰。
“你可以继续选择你喜欢的专业,我知道有一个女教授会喜欢你这样的学生,从今天开始给她写信,我知道怎麽跟她联系上……”
“弗兰,弗兰你听我说……”伊雷娜挣不开弗兰越握越紧的手,弗兰忽然爆发了——
“去申请!去外面的世界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永远不要回来!”
“可这个国家有我的妈妈啊……”
伊雷娜哭了,弗兰被那样温柔又无奈的哭声击溃了,“……她可以申请去看你,你可以带她远走高飞。”
伊雷娜发抖的指尖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但无论我要去往哪里,无论我要走到何地,我最後一定会回到联邦,回到法尔州,你明白的对吗?”
“我想改变我妈妈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和我长大的地方。”
“哪怕这里那麽不堪,那麽令我厌恶,哪怕许多年前我也曾发誓,我将再也不要回到这,可我知道我一定会回到这。”
“因为我从始至终最想改变的是我的国家啊。”
“弗兰,我会得到尊重的对吗,在这片土地的最後一刻,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拥有对我真正的尊重。”
弗兰说不出话,从那又重新浮现活力的脸上,他看到了凋零的预兆,冰冷的手这次反握住了他,弗兰点头的那一刻哭了——
“感谢你带着尊重出席我隆重的葬礼。”
车包围了这里,伊雷娜擦干眼泪挤开人群走到女神像脚下。第一声枪响,那个衣着破旧的女性倒下了,伊雷娜像曾经被射杀的那位女性一样,整理仪容登上她的舞台,她捡起了地上的演讲稿,她的目光和新闻上格蕾丝女士的眼神很像,群体间的意志像是把她们融汇成一体。
“女士们,先生们,在我开始朗读格蕾丝女士的演讲稿之前,我有一些观点想要告诉你们。”
恐吓声和枪指向了伊雷娜弱小的身体,那些冷漠且高高在上的声音,奉劝她珍视自己的生命。伊雷娜看着枪口身体发抖,却坦然的笑了。
“似乎有人等不及了,我想说的是,关于格蕾丝女士的死亡,以及露西女士的死亡,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将会被定义成一场意外。”
“可事实永远不会被定义,如果我的声音被抢走,那我的肢体丶我的血液丶我的生命都必须为今天做见证,为这位伟大的女性做证人,女士们,先生们——!”
警告声越来越明显,车灯鸣响让弗兰感觉意识陷入迷幻。
“这些女士死于偏见,死于这片土地自由与公正的沦丧,我们都该知道这是一场谋杀!”
“最後一次警告!”
“这不是对个体的谋杀,我们都知道是谁杀死了她!”
“是群体的谋杀!”
枪声响了
弗兰的心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他盯着立于人群中的女神像,他的耳边像雪花落下一样寂静。
弗兰看着女神像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身体,他想起回廊下伊雷娜的笑声,那天熹微的晨光里,她笑声模糊。
她正在高飞而去吗?
女神像的剑指着天的另一边。
弗兰的眼里没有任何眼泪,枪声四起
“我的朋友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