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和怜悯同时出现在男人的脸上,他摇摇头,笑了一声,“你不是我和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你母亲一直以为第一个孩子死了,实际上不是。”
“那是一个畸形胎,是一个女孩子,生下她的时候我曾经萌生过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也要养活她。”
男人发着抖笑着,想要摸出一根烟却失败了,“没有哪个父亲希望卖自己的孩子去当婊子,可哪有那麽多无论如何,这是一分钱压死人的社会。”
“她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比爱你更爱她,可那又能如何,你说你在做婊子,那她算什麽?你在发抖啊弗兰,你已经见过她了,也知道她是谁了,她还好吗?她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知道她是谁了。”
“你知道她是谁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你的姐姐,这是你逼我告诉你的!”
弗兰看着崩溃流泪的男人。
“你终于知道她是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细密的气泡涌上水族箱表面,金发随裙子荡开,畸形的腿淹没在水底,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妮可拉盯着水下诱惑她的海妖,她颤抖着手抚摸自己冰冷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人鱼在水下拿着匕首冲她笑。妮可拉眨了一下眼,她那双一眼就可以看穿思想的眼睛变得深幽。
“你明明希望我进入水里,为什麽又要伤害我,你在想什麽?”
人鱼微笑着回应了她的召唤,她浮出水面,扬着脸给了她一个吻,妮可拉的睫毛不安地扇动。
“你在想什麽克洛托?”
“你爱我吗?”
人鱼不言,只是微笑,妮可拉坐在边缘摇摇欲坠,她伸手捧着人鱼的脸,拇指拂去她脸上的水痕。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在想什麽?”
“你爱我吗?”
“你如果爱我,为什麽要割伤我?”
人鱼露出带着邪气的笑容,在妮可拉眼里,她更像传说里的生命体,苍白又湿漉漉的手指勾住她的脖子。
“因为想毁了你,亲爱的。”
“你到底在想什麽?”妮可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哭腔。
爱怜的吻亲了亲她的眼皮,动人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传来。
“如果你今天速度够快,夜里抵达达荷独立州,你也许能听到我的心声。”
平时虽然只顾着吃喝玩乐,但独立州的女性运动沸沸扬扬,妮可拉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耳闻的,她诧异地看着她的恋人,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你也许能在共同的声音里,听到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高跟鞋猛踩,粉色的跑车冲出工厂,一路上无数的车为她避让,细雪的夜里轰鸣声直逼法尔州机场。
人鱼坐在水族箱边缘,手指抚摸刚刚妮可拉刚刚紧紧抓住的玻璃边缘,她微笑着回味着妮可拉和她接吻时紧张的样子。
她潜入水里,水底的景观贝壳下压着她的油画,模糊不清的颜料混乱成一团,至于画的原貌是什麽,永远不得知了。
人鱼冷漠地举着画看着头顶微弱的光源,油画似乎扭曲成夜幕下,某出好戏的幕布,她微笑着把画抱在怀里,指尖用力,画面撕裂,远方的幕布拉开了——
“贝拉!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