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的前一句,是什麽吗?”姜唯扶着手腕,问道。
“寄蜉蝣于天地,渺浮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江其对答如流,“我听闻,浮游君的名号,亦是由此得来。”
“正是。”姜唯感叹,“你连这也知道。”
“史学课认真听学,便知道。”江其开门见山道,“师祖找我来,是对我有所怀疑,对吗?”
姜唯重新审视面前的人,轻轻点头。
“也对,我的名字与姜弃近音,几次出现邪祟,我也都在场。”江其的目光笔直迎上姜唯,“我不会辩解,你们要做什麽来查明我的身份,我都一概配合。”
“毕竟,清者自清,我相信师祖也不会滥杀无辜之人的,对麽?”
“对。”
谈话主动权变更,姜唯对她的怀疑不减反增。
姜唯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玄武城。”
彼时江其从家里跑出来,说是要到外面闯闯了,不料陷入险境,难以脱身。
“是啊,你那时说,我们很像。”
于是,姜唯出手,救下了江其。这个少女,也便顺理成章地跟在她的身边。
为她跑腿,为她忙前忙後,从无怨言。
现在想来,雷同的经历,巧合的遇见,会是精心设计的吗?
姜唯希望不是江其,一段时间的相处,对她多少有了感情。
心中又矛盾的希望是她,希望她可以露出马脚,这样她就有理由把人扣押住,不用让裴尽再置于危险中。
“一些经历很像。你的太上忘情,修炼得如何了?”姜唯放下毛笔,指尖勾起水墨,“可要与我论道?”
“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江其把手里盘着的不坏石收起来,握着剑:“我的太上忘情啊,也与师祖一般,失败了。我至今想不明白,太上忘情的道义,真的有人能修成圆满吗?”
“有。”姜唯摩挲着定风玉佩,边道,“太上忘情若能圆满,便是舍弃身为人的一切,舍弃所有外物——血肉之躯丶灵魂丶记忆丶情绪……完全融入自然法则丶天道意识之中。”
太上忘情,己身消弭,意志长存。
那样的活法很缥缈,甚至都不知道,还算不算得上是活着。
“难怪,那我恐怕做不到了。”江其喃喃道。
姜唯用水墨为剑,轻笑:“那现在,你的‘道’,是什麽?”
江其没有先前那样自信地回答,她迎上姜唯的水墨剑,张口缓了许久,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姜唯没去深究。
与江其的论剑没有持续很久,对方领悟到了新的感受,姜唯点到即止,收回灵力。
水墨齐齐坠落在地,给翠绿的草地添上了一抹乌黑。
江其的表现,古怪算不上,却也仍存有疑点。
“你听说过月恒的天机盘吗?”
江其不清楚她的意图,还是答了:“听说过,五大混沌至宝之一。但现在,在崇吾门手中。”
“对。”姜唯说,“那你清楚,她的作用吗?”
江其罕见地摇了摇头,“听名字,应该是卜问类的法器吧?”
“对。”姜唯说,“我打算,用天机盘验明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