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病历又多了一堆外行人不可能看得懂的字,医生托了托眼镜:“刚才检查和清洁了你的耳朵,一切正常。至于耳鸣,就像你说的,情绪激动所以发生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
护士接过病历,出去时体贴地把诊室的门关上。
“还是老生常谈,均衡饮食,少烟酒,不要熬夜和过度劳累,还有最重要避免情绪激动。”医生敲着电脑键盘:“最近有没有拍拖(谈恋爱)啊?”
陆英业望天望地,避而不谈。
“有的话就注意情绪控制,毕竟人谈恋爱的时候都不太理智。”医生阅人无数,只是一笑。
“对了,你见到家浩的时候帮忙劝劝,他爸妈为了他订婚那事愁的哟。”
这事儿陈家浩提过,但陆英业见他照常带Abby去旅游,便没放在心上:“他是…?”
“玩叛逆呢,让他跟人女孩子吃饭,都约好了,这小子临时放鸽子,打电话也不接。”医生叹了口气:“谁想为了这些事劳心劳神?但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意识到自己像在吐苦水,他止住话头:“人老就开始唠叨了,简单说两句就行,你别有负担。”
从诊所出来,陆英业给康由打电话,听他乖乖汇报自己中午吃了什麽,觉得心里没那麽堵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陆英业依依不舍地隔着话筒亲了几口响的,才开车前往港岛。
抵达教堂,他弯着身子,在赞颂诗歌声中挪到长椅中间。
台上的牧师示意各位信衆坐下,李令华抱着晴晴,轻声问他:“医生怎麽说?”
陆英业也压低声音:“说我一切正常。”
“那就好。”陆欣业给他一本小册子:“你来得正好,晴晴排第三个。”
领洗仪式开始前神父先读经文布道,陆英业在底下捂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幸好难熬的环节很快过去,陆欣业抱着晴晴上祭台,後面跟着丈夫和母亲。
神父点头致意,然後把圣水倒到婴儿头上,一共三次。陆英业看前额被打湿的晴晴睁大着眼,没哭,不像前面那两个孩子。接着神父用圣油在她额上画十字圣号,仪式完成。
陆椹举着DV录像,陆英业则拿他姐夫的相机拍照。不称手,且在他看来这款相机华而不实,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连参数都没有调。
李令华请她的教友帮忙拍大合照。陆英业在边上,揽着妈妈的肩,望向镜头。
教堂外有片草地,两侧种满了花草树木,所以很多新人选择在这里行礼,陆欣业夫妇也是其中之一。
妈妈和姐姐都在跟教友聊天,陆英业走出门口,有点想抽烟。
大概陆椹也是,两父子在石椅边相遇,都在戒烟,都不想待在里面。
陆椹不信教。他母亲出身新界邓氏家族,父亲又不太管他这个最小的孩子,他从小就跟母亲一族更亲近。若非要他有一个信仰,那只有天後娘娘。
两夫妇没有强迫他们三姐弟要有特定信仰。陆英业小时候在这里读过经唱过诗祈过祷,但也仅限于此,他越长大越无神论。李令华不知道,他之愿意每周日去教堂,很大部分原因是他们三人帮暗恋的女同学十个有九个也在这个教会。
陆英业松松肩颈,掏出两条绿箭打算分他爸一条,却被拒绝了。
“你也戒?”陆椹书生身子,西服在他身上显宽大,也显老。
陆英业目光从爸爸白快要比黑多的两鬓移开,“嗯”了声。
“戒了也好,反正现在室内都不让抽了*,走来走去还麻烦。”
陆英业失笑:“你那是怕麻烦吗?你是怕妈妈不让你抱晴晴。”
陆椹撇撇嘴,低头,精贵的皮鞋挑起块小石子。
“那你又怎麽戒了?”
夜幕悄悄降临,给万物盖上一层浓稠的深蓝色。
“由由闻不得烟味。”还是一样的答案。
陆椹偏头看他。
片刻後,他道:“你见由仔的话顺便跟他说我想再订十盒茶叶,省得我再给他打电话烦他。”
今天让他带话的人真多,陆英业想。
再一想,不对:“你们交换电话了?”
他挑眉,什麽时候的事儿,由由上次不是才第一次见他爸吗?
“有意见?”陆椹将石子踢向他:“由仔送的那茶叶闻着就知道是好东西,他说如果喝着喜欢就告诉他他再买,因为是他同事家乡産的。上次打高尔夫那群水牛把那一小罐喝没了,都也想要,烦死人。”
陆英业用“你一大把年纪还不好意思”的神情看向他爹。
“衰仔,你帮你老豆说一下会死咩。”
陆英业毫不给面子地笑出声,非要跟他爸犯假装听不见的贱。等陆椹真想擡脚踹他了,他才跳开两步作投降状:“知道了知道了帮你问。”
今晚就能问,他抱着康由问,还要问他你怎麽就套着陆秘书长的电话了?是不是想走岳父政策?
还要问,那时候就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