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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早上的自习时间，教室里传来阵阵的读书声。

方舟跟在班主任身後走进教室，在班主任的示意下，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站在讲台旁，任由其他学生打量。很少有人会选择在高三最後一个学期转学，就算是复读生，也会选择在高三上学期复读，所以此时的打量目光都源自于好奇和不理解。

“同学们，这位是方舟同学，希望大家以後好好相处。”

简单的自我介绍後，方舟走向最後的空位置坐下。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後面拍了一下，他疑惑地回头望过去，却正好对上吴浩那双含笑的眼睛。

“方舟哥？真的是你吧。这两年你去了哪儿？我和何理哥找了你很久。”

方舟有片刻的失神，他没想过会这麽早和曾经熟悉的人碰上。

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吴浩，好久不见。”

彼时，何理是成和大学大二的学生。

在接到了吴浩电话的当晚，他连夜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午夜的特快车票。

半夜时分，他躺在火车的铺位上，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近乡情怯的原因，想到和方舟见面，他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第二天是周六，但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早已没有周六日之分，所以方舟和吴浩都要正常上学。

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起，吴浩就一把攥住了方舟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向校门口走去。

“我们不去吃饭吗？一会儿食堂该没有菜了。你要带我去哪儿……”话刚说至一半，方舟的声音却突然卡在了嗓子里。

校门口的白杨树下，何理熟悉的身影让他的呼吸不由一滞。

何理还是记忆里那个喜欢歪头笑着的何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肩头，斑驳的光影中，何理正双目熠熠地注视着他。

方舟其实曾经设想过很多次的重逢场景，但他当真正再次和他重逢，他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他怔怔地站在离何理十步之遥的地方，迟迟不敢走近。

何理的语气戏谑，声音却带着微微的颤抖，“怎麽？才两年多的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

方舟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胸口，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何理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几个大跨步就走了过来，伸出手臂将他一把揽进怀里，可是在掌心触碰到他後背的瞬间却蓦地一愣。

嶙峋的肩胛骨外面像是只覆了一层皮肤，怀里的人单薄的像是一片枯萎的落叶。

“你怎麽瘦成这样？”何理的声音发哑，揽着他的双臂松了松，他怕勒疼了这单薄的身躯。

还是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也是他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想念的怀抱。

方舟的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短短一句话，“好久不见。”

……

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午後的阳光有些灼人，透过玻璃落在方舟的肩膀上，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身体。

手里的咖啡冒着袅袅热气，方舟下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坐在方舟对面的何理，指间的香烟一直都未点燃，目光却始终未从他的脸上移开。那目光太过专注，让人无所遁形，也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方舟微微垂下头，嘴角用力撑起一抹浅笑，“你这几年，还好吗？”

何理的胸口蓦地一痛，他讨厌方舟此时的笑容。那未达眼底的笑容太过浅淡，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里，此刻黯淡一片，里面再也没有他熟悉的狡黠，有的只是陌生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