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视线漫不经心划林知隅的右手,问:“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喝药?”
林知隅:“传你家了?”
“不影响我。你怎麽样?”
“没事,手腕旧伤,变天容易疼。”
“我给你按按。”江澈说。
他给养母按摩过,上次的体验还行,力度适中手法温柔。林知隅摆摆手,“不用,习惯了。”
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浪费力气。
江澈:“按按吧,舒服一点。”
要的,为主人做事是天经地义的。
“好。”
两个人走到沙发处坐下,林知隅把电视机打开,缅因猫跳上沙发,贴着江澈仰肚皮。
林知隅的右手往旁边放了放,任由江澈拿起。
手腕丶脖颈都是人类脆弱的地方,会有很多经脉血管。指腹稍稍用力时,甚至能摸到那些血管的存在,先是用指腹将腕丶掌心丶手指逐一轻碰,感受这只手的情况。
江澈的手很暖,力度轻柔,像一个会动的中药包,是舒服了点。
“画画留的腱鞘炎吗?”江澈问,他垂着眼,视线落在林知隅的手上。中指最上方的那节指骨处有微微凸起,一个厚茧,是常年握笔时留下的痕迹。
“不是,是以前骨折了。”其实林知隅的画画习惯很懒散,很少有沉浸式画十多个小时,脖子酸得擡不起,屁股坐麻的情况。小时候是爱好,家长不管,後面当梦想,只能偷着摸着画。
每天晚自习完成所有任务後,林知隅就开始摸鱼,周迟也是,一会儿喊他玩五子棋,一会儿吃点东西。
这种摸鱼感很爽,对林知隅来说,颇有种正事不做,我偷着玩的快乐感。
“我这中药还可以,给你养母也试试吧。”手腕这事,林知隅费了很多心思,陆陆续续找了不少医生,留下的都是他觉得有效果的。
偏头痛能煮着喝。
江澈说:“她已经去世十年了。”
林知隅看了眼他,接话:“之後就独立了?一个人?”
十年前,那会江澈只有十七岁,还没成年。
“嗯,她把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准备好了,在一个平静的午後自杀了。”
江澈至今能回想起那一天,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总会落在小院子的葡萄藤上。她安静地坐在木摇椅上,像以往的每一个午後,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醒来。
“为什麽啊?她…过的不幸福吗。”林知隅问。
“嗯,她的丈夫与孩子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家里只剩下她,留下了严重的PTSD。之所以收养我,是因为我与她儿子的眉眼有两分相似。”
“我们交流不多,她只是时常看向我。”
“之後我把她埋葬在她的家人旁边。”
这就是江澈的第二段收养日子,比在福利院丶第一段收养家庭都要幸福,尽管很平淡,甚至有点像陌生人。
只有江澈为她按摩头部时,才显得有几分亲近。
江澈的声音偏冷,淡淡的,就这样平静地说出他以往的经历。不知不觉中让林知隅走进这一段时光,也是第一次窥见江澈的曾经:“她真好啊。”
“嗯。”
收养了一个孩子,给予了帮助。
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人生轨迹。
林知隅把右手收回来,再按得把江澈的手也弄酸。
“那你学法律是…?”
江澈先是轻笑一下,然後才开口:“世界和平。”
“想让坏人少一点,也想为动物保护法出力。”
好耳熟,上次在归栖救助站时,林知隅也说过类似的话。
梦想总是有共通之处,他笑是因为以现在的年纪和心境再说这种话。真的太年少了,幼稚而美好。
“以前…看见过很多狗贩子,虐猫的人,我很讨厌。”
“还有其他的,未成年间的霸凌者,街坊邻里藏在屋子里的家暴者。”
“有很多不太美好的事情,我想出一份力。”
林知隅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向江澈:“挺好的,别不自信,当老师也很好啊!一个人能教那麽多的未来律师,都是能力,不分大小。”
“人嘛,首先是自己,没什麽好丢脸的。”
他还记得江澈说压根做不了律师的那番话,江澈觉得自己能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