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我真的知道吗?”
堂上的人去不肯浪费时间听他们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打断了他们。
沈暄回头去看,堂上坐着的并非万年县的县令,而是一个面生的官员。但看他看着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应当也在逍遥楼的案件中沾了一身腥。
“沈暄,你可知罪!”他上来就问。
沈暄说:“不知。这位……大人,不妨告知一下,本官何罪之有?”
“你!”官员指着舒盈说:“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跟他说一遍!”
舒盈重重拜下,高声凄厉哭诉说:“民女要状告大理寺丞沈暄奸淫强迫我,要我作僞证,陷害朝廷重臣!”
沈暄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变成冷凝一片。张口吐出两个字,“放肆!”
他如今的气势和楼川殊无二致,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舒盈跪在地上瞬间抖了抖。
“你才放肆!来人!”主审官员叫来了衙役,他沈暄像犯人一样压得跪在地面上。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控制着,沈暄怎麽也挣脱不得。但即便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的肩背也依然挺得笔直。
主审管再次发问:“她状告你的事,你认还是不认!”
“子虚乌有的事,本官为何要认!”沈暄擡着头,态度十分坚硬。今日种种明显是奔着诬告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他就范,好给楼缜调兵争取时间。他不能服软,至少要坚持到楼川过来。他知道,这时候祝珅他们肯定已经去找楼川了,他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说:“本官查案靠的是证据,若要本官认罪,你们便也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就像要栽赃老子,做梦!”
“凭你一个罪行累累的人也配看证据?本官只问你一点,你究竟知不知道堂下的女子究竟是谁!”
沈暄却勾起一侧唇角回以森然一笑,道:“不知。”
“你明知……什麽!”主审官的话说到一般才刹住,瞪大眼睛道:“你说什麽!”
“我说,我不知。”沈暄反问,“怎麽?跟你们两个对出来的剧本不太一样是吗?”
“什麽剧本,胡言乱语!你当本官是聋子不成,刚刚进门,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你叫了她的名字,现在却说你不知情,颠倒黑白,罪加一等!”
“颠倒黑白的是您吧,韩大人。”沈暄精准叫出了他的名字。
堂上这位,眉眼轮廓与楼缜有几分相似,如果他猜的不错,此人正是贵妃韩氏的母家兄弟,如今在礼部任职的韩天德。
连亲舅舅都派出来了,可见楼缜如今手下是真的无人可用。
沈暄直视着他,厉声道:“如今丹王殿下身陷囹圄,身上有多重疑罪尚未查明,他,包括韩氏全族,按照程序都应该乖乖呆在家里配合调查而你!韩大人,你一个礼部的官员却跑来县衙插手刑部的事,是何居心!”
“本官是奉命前来!”
“奉谁的命!”沈暄高声怒斥。
“自然是……”韩天德被沈暄震慑一下,差一点将幕後主使的姓名脱口说出。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受人之托,本官就有理由提审于你!何况正如你沈暄曾经所言,只要有百姓向本官求助,本官就要为她讨还公道!”
贵妃韩氏冲动易怒,沈暄本以为她的兄弟也是不遑多让,没想到这个韩天德竟然还有点脑子,没被绕进去。
韩天德先发制人,连珠炮一样说:“你在明知道舒小姐身份的前提下,不想着帮她寻回身份,却以此威逼对她进行侮辱,实在是品行低劣,罪恶滔天!”
“她是什麽身份?”沈暄拒不承认,“谁能证明她的身份?户籍凭证在哪儿?证人证词证物又在哪儿?什麽都没有就来提审本官,你们这是诬告!”
“是不是诬告,找到证据之後,本官自会再审。现在,就烦请沈大人先去牢房里等着,配合调查。”
沈暄看出来了,他们这是打算直接来硬的了。什麽控告,什麽罪名,全都是一个由头,把他骗到这里来在强硬扣留,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参与案件的调查给楼缜施加压力。
“谁敢!”他挣扎着,徒劳反抗。
“我敢!”韩天德从堂上走下来,蹲到沈暄面前,神情阴翳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还真是个难缠的家夥,怪不得丹王殿下总是在你手里栽跟头。明明你姐姐和丹王是夫妻,你却偏偏要和他们作对,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在侧妃的面子上,我们可以给你留一条命。但是今日这牢,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别痴心妄想等着人来救你了,万年县里你的人都被关进大牢,至于俨王,那个奴婢养的贱种,宫里宫外现在都是丹王的人,根本分身乏术。”
他站起身,垂眼倨傲而冷漠地盯着被压在地上的沈暄,吩咐说:“拖下去!”
“是!”
等沈暄被拽起来,他又凑上前去,无不阴险地说:“你就安心在牢房里呆着吧,等出来,天就变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