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川说:“可以从大皇兄处过继一个。”
沈昭但笑不语。
楼川先开始还没回过神,与沈昭对视片刻,才反应过来,沈昭这是直接把自己的底牌套出来了。
楼川无奈扶额苦笑,“二姐真是世事洞明。”
“是你关心则乱。”沈昭捏了捏沈暄的手,“若非真的将我这个弟弟放在心上,以殿下的智慧,决计不会出现这样的错漏。”
“什麽?”但是沈暄还是不明白。他很聪明,只是在打机锋这方面,显然另外两个人比他聪明太多。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对方都拿出最真诚的适合洽谈的态度来。
两人没有理会他的疑问。沈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但是喻王的几个孩子,最小的也有十几岁了,难免不好控制。”
“二姐的意思是?”
沈昭低下头,擡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我的孩子可以过继给你。”
“什麽!”这句话沈暄是真的听明白了,他着急说:“这是姐姐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麽舍得给别人?”
“也没什麽舍不得的。”沈昭擡起脸来对着沈暄温和的笑,“这个孩子,本就是为了让你姐夫对我多上心一点,为了把他留在我身边才怀上的,真要说感情的话,其实并没有多深。倒是你,你也不是别人,你是我的亲弟弟。你善良又正直,如果他能由你来教养,我会很放心。”
“可是……”沈暄被沈昭说得赧然,但还是有些为难,“再有两个月我才二十岁,我是怕我不行。”
无怪他会这麽想。在原来的世界,20岁才是刚刚上大学的年纪,还是被父母和学校保护在温床里的时候,他不敢赌,这样一个孩子心性的自己是不是能教导好一个孩子。
沈昭却说:“你还没尝试,又怎麽知道不行?”
听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决意了。楼川给了无措的沈暄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问:“那二姐想要什麽?”
沈暄看他。楼川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二姐想要什麽,只管提便是。”
“我有三件事,像请求俨王殿下。”
“你说。”
“第一,我想要一份和离书。”
楼川颔首,“这个简单。”
“第二,我要你给阿暄一个保障。”沈昭目光直视着楼川,“不论你我做了怎样万全的打算,你们也终究是两个男子,一没有礼节拘束,二阿暄不能上皇室玉碟。万一日後你们拆夥,我总要保证他的安全。”
楼川道:“这个不用二姐说,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姐弟俩的眼神同时望向他。一个眼神犀利,是长姐对幼弟纯然的关心,一个则是复杂的,湿漉漉的,因为他们对自己这样周全的保护。
“我会把玉玺给沈家。”
此话堪称平地一声惊雷。沈暄猛地站起来,看着楼川却说不出半个字。沈昭虽还算镇定,但从她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她没想到楼川会对自己这样狠心。
楼川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分量有多重一般。镇定自若地接着说:“以後我若对沈暄有一丝异心,沈家大可以废了我,另扶新主。至于玉碟,虽然不会昭告天下那样大张旗鼓,但玉碟他一定会上,该给他的仪式,我一样都不会少了他的。我楼川发誓。”他当堂站起来并起三指指天发誓,“我楼川此生唯有沈暄一人,生同衾死同xue。若有辜负,不得好死。这样,沈家可安心?”
堂下的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沈暄的眼眶泛红,说不清究竟是感动的,还是其他什麽因素。
太郑重了,真的,太郑重了。从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天起,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对待。他以为,至多不过是一起搭夥过日子罢了,能得到楼川这样的人的真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没想到,楼川竟然会把玉玺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沈家……太郑重了,真的,太郑重了。
他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哪怕两人身份互换,他也未必能做到这样。
真是……傻到极致了啊。
满心的酸涩涨热,复杂难言的情绪让他半晌都无法开口。他只能紧盯着楼川,看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擡起指节在自己沾湿的眼尾上碰了碰。
楼川说:“感动傻了吗?”
沈暄抓住他的手,良久,才喃喃出一句,“你疯了吗?”
“如果说栽在你身上是的话。”楼川顿了顿,便用一种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那我的确是。”
“……什麽时候打算好的?”
“很早。”沈暄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楼川顺势将他抱紧怀里。说话的时候,胸腔贴着彼此的心跳在震动,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无准备的事。”
“怎麽都不告诉我?”沈暄闷闷道:“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麽。”
“只要你把你全部的爱都给我,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这些吗?”
“不是只是。”楼川垂头轻抵着他的额头,用深沉的上目线看他,“想要做到这点,你要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和真心。你呢?你也愿意吗?”
沈暄没说话,可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他紧紧抱住楼川。
两人相拥一阵。沈昭轻声的,用一种有些羡慕的语气说:“好了,也不嫌腻歪,以後还要过一辈子呢。”
楼川笑了笑。但是沈暄却不好意思擡头,干脆把脸闷在楼川怀里,像只鸵鸟一样,假装这样就能不用面对两人在沈昭面前忘我告白的尴尬。
沈昭说:“我还有第三个要求。”
“嗯。”
“我要你留楼缜一条性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