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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归途(第1页)

线索,归途

楼川手上的公务最近已经到了尾声,这几日夜间很少会听见那些惨绝人寰的哀叫之声。沈暄终于得以安眠。

明确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他便做好了一系列计划,规行矩步,一点点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首先便是最让他感到紧迫的读书问题。他找到墨砚,问他有没有带自己要温的书?

墨砚不疑有他,嘴上埋怨沈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成这样还不忘读书,一面又将那些线装的书册从包袱深处翻出来,供给沈暄。

沈暄又借口自己精力不济,让墨砚读给他听。

墨砚自然无有不从。沈暄每日上下午各听墨砚读一个时辰书,然後便说自己需要休息,将人打发走。事实上,等墨砚走远,他则会趁着自己记忆还清晰,再将听过的内容誊抄一遍。

《诗经》《礼记》《春秋》《尔雅》……

等沈暄的伤口结上一层厚厚的痂,不再轻易流血撕裂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些书中的重点篇目都过了七七八八。因为听过,也亲自抄写过,那些繁复的文字在他眼中于是和前世的简体字一样简单易懂,甚至一些明显就十分重要的段落句子,他也能磕磕绊绊地背诵下来。

而这些,左不过七八日的时间。

转眼,霜降已过,冬月将至。

在沈暄埋头苦读的同时,福冲的审讯也得到了结果。

那容州刺史是条汉子,先前挨了数日酷刑都一声不吭,可其人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听到福冲转述的话,在牢狱中对楼川破口大骂,言语极尽污秽。

沈暄每日时间紧张,这些他还是听墨砚说的。

墨砚道,那容州刺史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倜傥的文人风度。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气急败坏。

“昨晚去膳堂用饭时,听那些负责洒扫牢狱的仆役们说,白刺史已经将唇舌骂裂,口吐鲜血。”

而楼川不愧为“玉面阎罗”,即便每日听着这样的污言秽语,也是气定神闲。

他仿若对那个所谓账本势在必得,知道白世再如何,也不过是困兽之斗,于事无补,也并不在意。仿佛白世口中那个生不得善终,死後要入苦海炼狱的,并非是他本人一般。

可他耐得住性子,却有旁人不这样想。

沈暄想起两日前,他读书读得眼花,出门散步时撞见的那一幕。

楼川站在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榕树之下。身着深黑绣暗金纹的箭袖劲装,身姿挺拔修长。有光影穿过叶隙,斑斑落在他惊绝的面庞之上,让那副总是显得不近人情的硬冷面容多了几分柔软色泽

可那实在是沈暄的错觉。半弧的月亮门外,这副遗世独立的场景如同一张颇具意境的画。然而沈暄不过怔忡片刻,便很快清醒过来。他想,像楼川这样一个仿佛由石头雕塑而成的人,哪怕是用神话中的三昧真火去炙烤,去炼化,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没人能让他心软。

他看得清,可是在楼川面前的男人却没有沈暄这样的聪慧头脑。

那人面白无须,脊背微微佝偻。尽管身上穿着的衣料品质上佳,面上神情也是张狂得意,但也还是轻易就能让人猜出他的真实身份——太监。

那太监似乎是个起监察作用的角色,话里话外都是楼川在容州耽搁了太久,贻误了时机,耽误了谁的大业。

具体是谁也并不难猜,多半是那位大皇子,即喻王楼慎。楼慎是皇後陈氏独子,楼川既挂名在皇後之下,自然要为大皇子的事业铺路。

楼慎大抵一直在催促楼川进度,唯见那太监慷慨激昂,仿佛楼川是什麽乱臣贼子一般,只差把“无用”二字吐在他脸上。可不论他如何言语,楼川都岿然不动,险些将那太监气个仰倒。

“俨王殿下!”太监怒极,“不要忘了您此行前来的目的。殿下派您前来,不是让您风花雪月,乐不思蜀的!”

此番言语实在放肆,楼川向後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跟在楼川身後的侍卫便“咔嚓”将剑锋出鞘半寸,露出寒芒。太监见此身躯一震,但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

“你还想动我?”太监瞪圆双眼,怒气冲冲看着楼川和侍卫,“我是喻王殿下的人!”

那侍卫显然是只忠于楼川,才不会管他究竟是谁的人。他分毫不管太监说了什麽,只保持着凌厉的防备动作,冷心冷情同楼川一般无二,若非两人样貌实在不同,便说是手足兄弟也并无不可。

楼川没有发话,面前这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他也不会收剑。

楼川比太监约莫高出一个头去,垂眸一瞥,便将那太监看低到尘埃里。他油盐不进,漠然声道:“那你大可以到他们面前告我一状。本王早就说过了,想要账本便急不得,若是不想要,本王即刻回京也无妨。”

说着,他想到什麽,忽而轻笑一声,便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太监了,“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的蠢货。”

“你!”太监气得面红耳赤。

也无怪他如此反应,这话说得实在气人。身为所谓心腹,却根本不知道主子想要什麽,可见其言语并不值得深究,不过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废物。

但这太监好歹还有点脑子,估计也是害怕自己妄加逼迫会坏了喻王的事,即便此刻受尽屈辱,也没敢再催促,只是甩手道:“殿下的话小的已经带到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俨王殿下您自己的事了。倘使日後殿下发怒,也请俨王不要忘记,小的是提醒过您的。”

“本王的生死荣辱,还轮不到公公操心。”说罢,他转身背对太监,摆手让侍卫送客。

侍卫这才收剑,半请半驱赶地将太监送走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後,院子里遽然寂静。榕树枝干粗硕,上面爬着几条蜿蜒的藤蔓。

楼川向前走了两步,行至月亮门中线的位置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一转脸,便与站在门洞外偷听的沈暄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暄坦荡回视。

光线自高处降落下来,在两人之间斜着划开一道分界线。

尘埃浮沉。

按理来说,坦白了身份,沈暄就是楼川阵营的了。即便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也能达成片刻的和谐与安宁。可沈暄却总觉得自己叛逆,否则何以一见楼川,自己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如同一只炸着刺的刺猬,非要与人针锋相对。

後来沈暄想,归根结底,还是身份太不对等的原因。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平等可言,哪怕是站在同一阵营,沈暄也依然是案板上那块毫无反抗之力的鱼肉。而楼川才是那个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刀俎。

沈暄不喜欢这种关系,就好像不喜欢楼川此刻的眼神。

因为身高存在一定差距,楼川在看他时,眼睑总是微微垂着。鸦黑的睫毛深长,所以也轻而易举遮住他漆黑的眼瞳,让人看不分明他的神情,也让人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自己无法对危险做出精准的预判,就好像一个处在沙州上的人不能判断何时会到来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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