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这些。”
楼川解释说:“虎贲寨规模不算大,五百人左右,粗略算下来,一年也就两万贯。”
沈暄停了更迷糊了,“那这些钱不久相当于都是刺史府出的了吗?”
楼川问:“那你知道径州去年缴了多少税吗?”
沈暄更不知道这些。
楼川比了个手势。
“五万两?”
“不,是五十万。”
楼川看着沈暄的眼神锐利,“他都能交上来这麽多钱了,你觉得他还会差那两万两吗?”
沈暄瞠目结舌,但也能明白,不会。
就好比你身上只有一百块钱,让你拿出五十来充公,剩下的五十也够你自己填饱肚子了,但如果要你拿出全部的一百块,那你自己的生活都将无以为继。所以苛捐杂税容易引起暴乱,就是这麽个道理。
“这还尚且没有算上杜建业可能贪墨的,而虎贲寨的军费,却是我按紧凑生活算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杜建业本来有能力能让虎贲寨的经济宽松一些,但他却没有,还用清贫的生活来诓骗我们甚至是楼缜。”
“利益惑人心啊。”楼川说:“杜建业从前未必不如段力忠心,但他本身却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楼缜把他放错了地方。”
沈暄又叹。“那接下来,该怎麽办?”
“不怎麽办。杜建业多半也做了两套账出来,自己的一套,虎贲寨和楼缜那是另一套,楼缜回去一搜,估计就能找到。”
沈暄顿时着急起来,“那我们快回去啊!赶在楼缜之前把账本拿出来,这样不就能抓住杜建业贪墨的证据了吗?”
楼川看着他不言。此人的表情这样冷静,让沈暄觉得自己好像又说了傻话。
“怎麽了?我说的不对吗?”
“你自己也说了,是杜建业的把柄。”楼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那又如何?人人都知道杜建业是丹王的人!”
“但是杜建业已经死了。”楼川停下脚步,直视沈暄的眼睛,“只要楼缜咬死不认,谁能指证杜建业贪墨的钱是给了楼缜?何况杜建业本身也没给楼缜。”
“那这件事就这麽算了?”沈暄还是不甘。
楼川说:“这个结果已经够好了,穷寇莫追,何况发现账本之後,楼缜自己也要清洗一遍径州官场了,到时候径州官位大量空缺,就看本王的六弟和大哥是谁能安插尽更多的人手。”
“哦。”
沈暄应了一声,但是眉眼耷拉着,恹恹的,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瞧着像只臊眉耷眼的兔子。楼川不禁失笑,问他:“这是怎麽了?”
踟蹰片刻,沈暄掀起眼帘看他,“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特别差劲啊?”他说着,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忙活了半天,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说要是我当时再逼得紧一些,是不是能抓到更多对楼缜不利的事?”
“年纪不大,想得倒多。”楼川擡手在沈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大步往前走去。“你今日这表现,已经足够让有心之人忌惮了。”
沈暄眼睛亮了一下,小跑着跟在楼川身边,确认道:“你是说我今天表现得非常不错?”
一直跟在两人身後没怎麽发话的墨砚说:“何止是非常不错,简直是令人叹服!”
沐剑跟他一唱一和,“是啊,三公子第一次审案子,非但没有哆嗦紧张,还有理有据,两个人一起审问,直接撕了条口子出来,这才有我们让李庭轩上场的机会。若是三公子今天被段力那厮唬住了,我们做再多的铺垫也是白搭。”
沈暄被他俩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头发,赧然道:“我真有那麽厉害吗?”
两人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你很适合做这些事。”楼川罕见地对着他认真说话,“将来你若中榜,本王可助你进大理寺。”
沈暄定定看着他,说了半晌,说:“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