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薛武信疑惑扭头:“尚书大人还有何吩咐?”
谢尚书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方不紧不慢道:“陛下对亳州堤坝极为重视,户部批款可要小心着来。”
薛武信点了点头,随即却提起一人:“户部款项下官这边定会妥善安排。可现在关键是,工部对亳州堤坝的工程有疑问,工部侍郎晏大人正欲亲往亳州探查。”
“什麽!”谢尚书猛地站起身来。
崔良裕揉了揉太阳xue,声音低沉而威严:“坐下。”
谢尚书缓缓坐回椅上,却仍忍不住看向书案後的人:“世叔,姓晏的要是去了,亳州那边必然会出问题!”
薛侍郎管不了亳州的事情,只好也跟着看向崔中书令。
崔良裕挥了挥手:“你去吧,接下来是我们的事情。”
薛侍郎恭敬拱手:“辛苦两位大人,下官告退。”
待薛武信离开後,谢尚书再次站起身来,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安。
“世叔!那件事要是让姓晏的知道,陛下定然又要借题发挥了!”
崔良裕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
“元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莫要心浮气躁,结局未定之前,一切皆有变数。”
谢尚书跟着走到书架前,眉头紧锁:“可现在亳州那个徐闻还没处理好,又要来个姓晏的。世叔,您之前说的‘退’,该不会要我们世家做出这麽大牺牲吧?这样的话,恕世侄不敢茍同!”
崔良裕手指轻轻抚过书架上的古籍,声音沉稳而平静。
“当今圣上体察民情,政事勤勉,本可为盛世之主,奈何因青乐公主一事,陛下心思都放在了北狄上面。数次战役致使国库空虚,各州民不聊生,我等身为臣子,当恪尽职守,为国为民。”
谢尚书没听明白:“那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崔良裕的目光落在一本古籍上,指尖轻轻一推将书抽出,转身扔向谢尚书。
“沉疴痼疾,当断其根。”
谢尚书接住古籍,惊讶道:“《中庸》?世叔何意?”
崔良裕:“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故君子慎其独也。”
谢尚书没敢动。
崔良裕摇了摇头,挥挥手:“回去再将这本书多看几遍,还不解的话,便进宫去问德妃娘娘。”
见崔良裕面露倦色,谢尚书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将书收好,转身退下。
良久,
闭目养神的崔良裕开口唤道:“叫崔恒过来。”
侍者快步走进书房,恭敬回道:“大人,小公子去找孔家小少爷了。”
崔良裕眉头微皱:“又去孔家了?”
沉吟片刻,他吩咐道:“小公子若是回来了,便让他直接来书房。”
“诺。”
世家这棵盘踞了千年的大树,非常人无法撼动,所有在树上的人,都不会让危险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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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慕容稷一觉醒来,昭明帝还在床边,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却仍担忧的注视着她。
沈良妃站在一旁,见慕容稷醒来,连忙让宫侍端上一碗温热的清粥,声音温柔而关切。
“稷儿,快吃点儿东西。昨日你休息得太早,肚子里定是空的。太医已经检查过了,没什麽大碍,只是要好好吃饭,才能快些恢复。”
宫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粥碗递到慕容稷面前,正欲喂他,却被昭明帝伸手接过。
宫侍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沈良妃。
沈良妃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陛下竟要亲自喂皇长孙。
她眸中闪过一丝忧色,轻声劝道:“陛下,您一夜守在床边,定也累了,还是让臣妾来喂稷儿吧。”
昭明帝却未理会,只是手持瓷勺,轻声哄道:“稷儿,张嘴,啊——”
沈良妃见状,只能讪讪地收回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皇长孙竟偏过头,避开了圣上的喂粥。沈良妃不由睁大双眼,心中惊疑不定。
昭明帝捏着瓷勺的手微微收紧:“不想喝粥?那告诉翁翁,你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