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岁初叫住真千金时,脑子里便有一套她要走的路。如今知道这些,只不过多了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结束这一切的可能。
“左老爷这个人多疑,但是试探我就试探了一月之久。你贸然与他认亲,定会被他当做贪慕虚荣的小人抓住。但若是由我来引荐并说明一切,他之前一月试探垒起来的信任,就能全部转移到你身上。”
既然真千金与左老爷相认是无法避免的,那麽相认的这个过程不如把控在自己手里。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挑开局面。
“认亲?”
真千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但刀柄不曾动摇。
阮岁初不敢动,继续装作不知她是杀手的模样。
“对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我在长巷街的杂物堆里捡到高烧的你,是我和老乞丐一起把你救回来的!你左边小臂有一道棕色方形胎记,我照顾你时还烫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疤。你不记得了吗?”
这些记忆都是阮岁初当时忽悠左老爷时想起来的,这一段记忆既模糊又真实,比起其他没有景象强塞进来的“设定”,这段记忆就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但阮岁初清楚,这段记忆与左老爷和左小姐有所牵扯,即便是她真的经历过,也一定是真假参半的被幻境遮掩过的。
阮岁初被按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面前满是土壤的地面。
地面土质优质,铺的很平整,平整得不正常。
阮岁初忐忑的心也逐渐回落,她确定这里是幻境。
她如果修过仙术,能通过灵识看周围的话,就会看到真千金清冷的脸上蹙起的眉头,和闪过复杂情绪的眼眸。
阮岁初说的这些事情她是有记忆的。
但是很零碎,只是一张张画面,连片段都连不上。
她的记忆从睁开眼看到主人开始,被主人照顾,在主人手下习武认字。
主人说她有过一场高烧,把以前的记忆都烧没了。
她从来没想过居然会遇到儿时认识的人。
“你多大把握?”真千金问。
阮岁初笑:“比你单刀直入多。”
……
三月还未到荷花盛开的季节,书房坐落于一片荷叶之中,四面临水,春风吹进荷香沁人心脾。
左老爷收藏的名画很多,那副红梅图在其中并不显眼。
他一副一副展开来寻,当看到红梅枝头那两个简笔画的小人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颜。
那日的小初难得来书房找他,神神秘秘地这副画展开给他看。
原画他是见过的,这副仿作技法拙劣,像是几岁小孩的作品。
但小初那殷切的目光太灼热,他以为是想要夸赞,便脱口了几句恭维的话,却不想小姑娘却撅了嘴丶蹙了眉:你再仔细瞧瞧?
他细致看去,这才发现藏在红梅枝头的两个小人。
小初将小人一个一个指过去: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
左老爷将画卷起来,小心护在怀里往外去,正巧撞见阮岁初抓着一个侍女走过来。
他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微微蹙眉,但只一瞬便松开。
这不合规矩,但既是小初,便也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