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畔,风声呜咽。
姜子牙的声音很轻,却让文挚坠入万丈冰窟。
天命难改。
这四个字,不是宣判,是事实。
是压垮了他七天七夜奔波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的,四座神山。
文挚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
那不是哀求,是凡人在对抗宿命时,全身筋骨出的悲鸣。
“前辈!”
“天命若定,为何要有变数!”
“晚辈不求逆天改命,只求为我那朋友,求一个公道!”
“求一个,死得其所的公道!”
他猛地叩。
额头狠狠砸在坚硬的河滩碎石上,温热的鲜血顺着眉骨淌下,模糊了视线。
一直背对着他的姜子牙,终于缓缓转过身。
那张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递过来一张黄色的符纸。
“拿着。”
文挚颤抖着手接过。
符纸入手温热,却让他感觉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灵魂都在战栗。
姜子牙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却在文挚的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我不能救他的命。”
“但可以让你,为他正名。”
“他的死,是点燃天下怒火的唯一火种。”
文挚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懂了。
他瞬间就懂了。
这不是救命的良方。
这是诛心的毒药。
一份用挚友的鲜血,去浇灌一个新时代萌芽的残忍计策。
这份提前知晓一切的痛苦,远比蒙在鼓里更加折磨。
这份清醒,比愚昧更残忍,比死亡更痛苦。
“去吧。”
姜子牙说完,便不再看他,重新坐下,面对着渭水,静静垂钓,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
文挚捏着那张薄薄的“问心符”。
他感觉自己捏着的,是一座尸山血海。
他踉跄着站起身,朝着来时的路,疯一般地狂奔。
回去!
必须回去!
他星夜兼程,不敢有片刻停歇,肺部灼烧得像是要炸开。
当他终于赶回朝歌城下时。
守城的卫兵增加了数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