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倒下的地方,鲜血洇入干裂的尘土,宛如一道永不褪色的烙印。
郭枭的狞笑僵在脸上,立刻逃离回到国舅府。
“当啷!”
“当啷!”
“当啷!”
成百上千件兵器被狠狠砸落在地的声音,汇成一片刺耳的交响,宣告着一支军队的背叛,与良知的苏醒!
那名校尉,曹彬,猛然起身。
他的虎目圆瞪,其中燃烧的不再是迷茫,而是足以焚天的怒火!
“弟兄们!”
他的吼声压过了所有哭泣。
“我等食君之禄,本为保境安民!岂能助纣为虐,为国贼鹰犬!”
“曹大人以死证道,我等若再沉默,与禽兽何异!”
他拔出腰间佩刀,刀尖不再指向百姓,而是直指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郭枭。
“清君侧!诛国贼!”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从兵阵中轰然炸开,震得整座城池都在颤抖!
“清君侧!诛国贼!”
不再有半分犹豫,曹彬一马当先,带着哗变的城防营,如一道复仇的洪流,直扑城内那座灯火通明的国舅府!
“轰!”
府邸大门被巨木撞开,碎木四溅!
府内,酒肉的香气与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几个脑满肠肥的富商正谄媚地围着郭枭的心腹,高举酒杯。
“那曹靖总算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一个不识时务的蠢货,也敢挡我等的财路?”
“就是!等城外那批‘活米’再饿上几天,人心散尽,咱们这仓里的‘陈米’,便可当新米卖,十倍利都是少的!”
“怕什么?国舅爷的姐夫可是当朝相国!这叫‘小处不仁,大处用忍’,天塌下来,有相国大人顶着呢!”
话音未落,曹彬已浑身煞气,手持滴血的佩刀,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无数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逆……逆贼在此!曹彬,你要造反不成!”一个富商色厉内荏地尖叫。
曹彬没有废话。
他只用刀尖,轻轻挑起桌上一份墨迹未干的账本,上面赫然记录着他们与相国府勾结,计划如何倒卖国粮的详细罪证。
“拿下!”
他厉声下令。
“搜!把他们囤积的粮食,勾结的罪证,全都给我找出来!”
庆祝的盛宴,瞬间变成了抓捕的修罗场。
人证物证俱在,曹彬没有片刻停留,他押着郭枭,直奔官仓。
“开仓!”
“放粮!”
粮仓厚重的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当那雪白的大米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座城池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没有欢呼,没有雀跃。
只有一片死寂,比千万人的呐喊更加震耳欲聋。
一个妇人颤抖着接过米袋,并未回家,而是抱着米,一步步走到曹靖倒下的地方,双膝跪地,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