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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南月王墓 > 不周山 一梦前尘三族一6(第2页)

不周山 一梦前尘三族一6(第2页)

亥方欲言什麽,一眼瞥见月珩身躯往远处侧转避开她,目中光亮又悄然而暗,于是改口道:“那你是来做什麽的。”

月珩并不看亥,自顾将扇面撑开。扇上以蓝靛色绘有两只凤尾蝶,栩栩然若要振翅缱绻。

月珩答道:“自是前来寻访殿下。”

亥心中忽的一颤,一股异样的情愫从她荒芜的心底涌出。太枯燥的生活,终于有人和她一起作乐。

她方才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想问“你喜欢我吗”,念头方起又觉这话未免太过直白,于是她心思一转,又想说“你想带我走吗我们一起逃”,可这念头甫一出现,她又觉得太过唐突冒失。

思索半天亥干脆一咬牙,白皙的面庞仿若绯霞泛起红晕。

她微微垂首目光望向那平静如同镜面的水面,蛭虫已全部沉潜下去,只见水面如一方晶莹的紫玉不起半点波澜,正对她此时极力压抑却又不住翻涌的心绪。她满心羞怯地扭捏道:“你寻我,所为何事?”

半天等不到回应,她才敢偏头打量月珩,正好和月珩撞上视线。

也不知月珩注视多久了,她愈觉娇羞啓唇欲语。

月珩率先说道:“殿下面上所生是蛊纹?”

亥面上方兴的温热刹那间又转凉,她面沉如水手抚自家面颊,那乌紫之纹蜿蜒于上,灼热似火。

南疆一支魔擅炼蛊之术,习术者常先以己身为试验。亥身中蛊虫不知凡几,每遇压不住那心绪之时,身上便会浮现出可怖蛊纹。

左右人情绪的,估计就是她前几天练的螂蜩。信誓旦旦和卯娘娘承诺若能操纵他人就好,没想到自己都控制不好。

唉。

“你在惧惮?”亥以手遮面,指缝之间却如何也掩不住那自眼底翻涌上的殷红。

她在置气。

“好看,”月珩应答的出人意表。他挥洒灵流于扇面之上,上头的那两只三尾褐凤蝶自扇中翩翩飞出。黄底蝶翼上紫色的花纹流动,振翅之间点点荧屑洒落,如同流星,他继而又言:“殿下的蛊纹,恰似这蝶儿的鳞片,是锦上添花。”

“哼,”亥轻轻一舒心中郁气,“你不要扯开话题。”

“嗯,我此番前来,乃是向殿下索回一物的。”

“何物?”

月珩目光悠悠,望向她那头顶挽着的蓝色发簪:“昨日脱壳术法毁了我些许肉身,而那簪子之上存着我的半点魂灵,我恳请殿下允我讨回,也好补全己身。”

“你早说。”亥心下一悸,纵是万般不舍,却也依旧玉手一翻将那簪子取下。刹那间,如墨的长发铺散而下,她却全然不急着去梳理,径直把簪子塞入月珩手中,“快拿去。”

月珩接过犹带她体温与发香的簪子,指腹无意识地在簪体上摩挲了一下,仿佛要留住那一点暖意。他忽然展颜,那笑容不再仅仅是礼貌的弧度,而像是破开云层的月光,带着一种郑重的温柔:“殿下,臣定会数倍补偿于殿下。”

此语一出倒是挑起了亥的兴致。她微微歪着头,如墨青丝垂落,恰好遮住些许羞怯,显得格外乖巧:“你要怎麽补偿?”

月珩噙着一抹浅笑,身姿轻盈地起了身。只见他款步绕至亥的身後,月珩玉手轻擡,将亥的发丝缓缓梳起。

他指尖擦过後颈时,亥突然战栗——从前在蛊窟受刑都不曾颤抖的脊背,此刻竟为这点星火般的触碰绷成弓弦。发间蓝蝶振翅洒落磷粉,有几粒沾在月珩袖口,转瞬化作冰晶消融。

就在发丝即将挽好的瞬间,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迟疑与眷恋,极轻丶极快地在她未被黑纱覆盖的丶光洁的肩颈肌肤上停顿了一瞬。

那触感如蝶翼点水,一掠而过,却比任何蛊虫的噬咬都更让她战栗。随即,两枚由灵流凝结的蝶形发夹被小心翼翼地别上,固定住了这份短暂的美好。

苏怿在簪头被颠得七荤八素。作为旁观者,他清晰看到月珩藏在广袖下的手指正在渗血,未愈的伤口因持续动用灵力而撕裂。这灵族分明疼得眼底泛青,面上却仍端着那云淡风轻的笑。

待发夹别好,月珩退後半步端详,声音温和:“如此便妥当了。”

他说这话时,潭中蛭虫突然剧烈翻腾。

亥猛地攥住他欲收回的手,触到满掌黏腻湿热——翻过他苍白的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涌出蓝色灵血,甚至沾染了刚刚别好的发夹。

“你不要命了?”亥的声音像是从齿缝挤出,蛊纹顺着脖颈爬上耳尖,“灵力枯竭还敢幻化灵蝶,当我们魔界的瘴气是春风暖阳麽?”说着竟要扯开衣襟,引动心口蛊印,试图以自身吸纳魔瘴为他缓解。

月珩却用染血的扇骨轻轻抵住她心口,阻止了她的动作,眼底情绪复杂:"殿下可知,灵族的血沾了魔气会怎样?"

扇面突然浮现出细密裂纹,原本栩栩如生的凤尾蝶正在片片剥落。

亥这才惊觉,方才发夹上感知到的灵流,并非全然的赠与,每一点光华都在汲取月珩所剩无几的灵气来维持形态。

“会怎样?灰飞烟灭?还是说……”她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急。

“会生出蝴蝶,像这样。”月珩忽然轻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将染血的食指轻轻点在她眉间的蛊纹上。

一点蓝光自他指尖没入,那蛊纹竟如活过来般,微微发热,一只微小的丶半透明的蓝色灵蝶虚影自纹路中翩然浮现,在她眼前舞动了一瞬,才化作光点散去。

亥忍俊不禁,却又心酸难言。

月珩瞧见她脸上的蛊纹因心绪激动再次浮现,声音放得愈发轻柔:“殿下要将情绪克制住。”他微微一顿,目光里似有万千星辰坠落,又似有暗流汹涌。

“待到殿下出阁那日……”他看着她骤然黯淡的眸子,话锋几不可察地一转,语气虽轻,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承诺,“……臣会亲自,来向殿下讨一杯酒喝。到时,再告诉殿下一个秘密。”

言毕,他不等亥反应,身形已如被风吹散的薄雾,伴着几声轻咳,渐渐淡化在浓郁的紫瘴之中,唯有那两枚蝶形发夹在她发间散发着温润而固执的微光。

亥只是沉心不语,可内心却有江河水波澜壮阔地翻涌起来。

他明白她未曾问出口的话。

而他最後的言语,不像诀别,更像一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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