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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 一梦前尘三族一11(第2页)

梁山伯身长玉立,虽脸庞转向一侧,却也难掩吸引人的儒雅气。祝英台手持书卷,心中思绪万千,可对着这不知要作何的梁山伯,也只得暂且将心思投注于书中文字了。

炉中香屑将尽,先生已然读毕数篇诗作。须髯随着他读书时轻微的头部晃动,良久先生方从书中缓缓擡起头来,缓缓言道:“今日课程至此而尽。你们之後细细咀嚼丶玩味此中诗意,好生将今日所学消化一番。待明日我再讲解。”

祝英台慵懒地轻擡长手掩住唇,长打一个哈欠,似是有些倦了。她款摆身躯以臂作枕,静静地趴着,螓首轻转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致虽未入眸,思绪却已飘远。

日渐西沉,馀晖仿若一匹被裁剪而成的锦缎,散落在地。祝英台心中暗自思忖:不知上虞之地的晚霞,是否也会这般殷红似火呢?

“未曾料想与兄台缘分未尽,竟能在这同一书院研习学问。”脆生生的话语方落。梁山伯微擡袍袖,轻轻戳了戳她的脊背,这般动作将祝英台那飘悠的思绪骤然打断。

祝英台螓首微侧,黑眸凝于他身打量。

记得梁山伯晨时到时,发髻之上尚缀着些许露水,想必是连夜奔波所致。祝英台此来有祝父精心安排船只,顺着水路安然至此。想起梁山伯早上窘迫模样,她不知梁兄是如何辛劳地赶来此处。

“你方才不是怕我搅扰你用功麽?”她故意擡了擡下巴。

梁山伯赧然一笑,擡手挠了挠额角:“家境清寒,唯望勤能补拙,借诗书谋个前程罢了。”

见他坦然承认窘迫,祝英台心下微软,不再多言,收拾好东西便转身回了卧房。

形貌易改,但是叫女流之辈与大男人共处一室,她自身女子之躯,时日既久终有暴露之日。

推开卧房斑驳的木门,霉湿气息裹挟着暑热扑面而来。青砖地上横亘着三丈长的通铺土炕,烟熏火燎的痕迹从炕沿蜿蜒至熏黑的横梁。

祝英台望着炕上零乱堆叠的苇席,忽觉喉头发紧——这哪里是书院学舍,分明是市井脚店的通铺模样。她一时之间甚是踌躇,不知究竟该眠于何处。

梁山伯抱着被褥进来,正撞见她僵直的背影。

少年郎君褪去外袍後更显清瘦,单衣下隐约可见蝴蝶骨嶙峋的轮廓。他目光扫过对方攥得发白的指节,忽而瞥见青布领口处一片雪肤,惊得连忙垂眸。

梁山伯心思细腻,瞧出祝英台窘态:“祝兄莫忧,你我既为兄弟,我断不会有冒犯之举。”

祝英台听闻此言,无奈之中强颜而笑道:“兄台有所不知,我在家中向来独眠,习惯成自然,实难与人同榻而卧。”

梁山伯挠挠头。

好吧,祝兄确实是公子,他从小都是和父母挤大的。

“这样,我以被褥为界,绝不越半分,”梁山伯妥协了,他将自己已经垫好的被褥卷成长龙状横在榻中间,“你睡里面靠窗,我睡外面。”

祝英台看他如此坦率,心中过意不去:“竹簟有寒意,那你就剩一床被褥,不需要垫着舒服些吗?”

梁山伯摆摆手:“空间既已经如此小,我用一床被褥垫于身下一半覆于身上一半,足够了。”

说罢,他就让祝英台睡里面,自己也和衣躺下去了。

流萤自窗台逐过,祝英台眼睛在黑暗里瞪得亮,和男人共处一室还是让她紧张地久久不能入眠。

梁山伯像是被她轻微的翻身声惊醒,颤了一下,他开口并没有责怪,只是轻声问:“祝兄睡了麽?”

祝英台将半张脸扎进被褥之中不好吭声。

梁山伯戏言:“我饥思鱼渚,祝兄先梦寻华渚啦?”

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祝英台心中微暖,却依旧没有回应。

梁山伯也恐惊扰她,只说着“好梦”,便不再言。

祝英台才敢伸手触摸分界的隆起,竹簟凉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她忽而注意到对方仅剩的薄衾,月白里子上补丁挨着补丁,针脚却整齐得惊人。

“梁兄……”她轻唤,话音未落,窗外骤起的蝉鸣淹没了她後续的歉意。

更梆声遥遥传来。

祝英台仿佛看见,作为界限的被褥缝隙中似有细如发丝的蛊虫钻出,正将两人散落在枕畔的几根发丝,悄然缠绕,编织成一个微不可察的丶莹莹泛着紫光的小小茧子。

蝉鸣依旧聒噪,但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却奇异地让人安心。有人同行,似乎这漫漫长夜也不那麽难熬了。祝英台不再多想,唇角微弯,闭上眼睛,真个去“梦寻华渚”了。

而她未曾看见,外侧看似熟睡的梁山伯,在她呼吸平稳之後,缓缓睁开了眼,望着窗外流萤,眼中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他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点蝶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与这书院静谧之夜格格不入的丶幽紫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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