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
严庚书拥着她的力道很大,让李婧冉感觉自己仿佛被铁钳制着,像是下一刻都能在他怀里碎了一般。
其他士兵的注视让她有些难捱,李婧冉禁不住轻轻推了下严庚书,轻声道:“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李婧冉的声音柔婉,那四个经过魔鬼训练的士兵却都敏锐地听进了耳朵里,顿时咳嗽的咳嗽丶看天的看天丶欣赏枯枝的欣赏枯枝。
耿直的络腮胡还粗着嗓子开口道:“王爷,您们照常亲热就好,不用管我们。”
亲。。。。。。热。。。。。。
这个词语让李婧冉不禁轻吸了口气。
说好的古人都是封建老古板的呢?
那个子略矮的少年也以拳掩唇,咳了声道:“就是,我们最近眼神不好,看不大清。”
李婧冉被他们调侃得脸皮一热,但同时心底倒有几分讶异。
严庚书在朝堂上的口碑可谓是分外恶劣,衆臣见到他都像是鹌鹑见到恶狼,那叫一个畏手畏脚。
因此,在裴宁辞不上朝时,严庚书简直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他提出的事情,除了李元牧外自然无人胆敢反对。
而倘若有人说了严庚书不赞同的话,他甚至无须出声反驳,只须一个眼神,那些臣子便会自己话音一转绕过该话题。
朝堂上的严庚书说向冬,无人胆敢向西;而这换到了军营里,他手下的兵却还会嬉皮笑脸地问一句“向南行不行?”。
换言之,这群士兵对严庚书敬畏有之,但并不畏惧他,倒像是一同出生入死後的交情。
而更李婧冉惊讶的是,严庚书听了他们的话倒也不恼,丹凤眼微挑,眼下泪痣分外醒目,只笑骂了句:“滚犊子。”
这幅模样的严庚书倒是李婧冉从未见过的。
她印象中的严庚书应当是身穿蟒袍,剑尖挑开血迹未干的尸骨,似笑非笑地睥睨着他人:“还有谁?”
此刻的严庚书却仿佛卸下了那一层又一层的僞装,流露出几分骨子里的风流。
并非是浪子的那种风流,而是种充斥着少年感丶意气风发丶鲜活的感觉,比他刻意勾引时更为诱人。
李婧冉心中蓦得想起一句话:
人这一辈子只会反复爱上两种人。
有爹感的少年,和有少年感的爹。
此刻的严庚书,隶属于後者。
她正兀自沉思着,却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被严庚书拦腰抱了起来。
李婧冉低呼了声,连忙攀上了他的脖颈,生怕自己被严庚书摔下去。
但不得不说,李婧冉的担忧着实是多馀的。
严庚书先前单手把她抱着亲都没问题,更别提这种公主抱了,即使周身疲惫依旧把她抱得稳稳当当。
男子肩宽且肌肉线条流畅,是令人很有安全感的怀抱。
严庚书侧眸瞥了眼她环着自己的手,眸色却倏然一软,随後是浓浓的自责。
这就是他的阿冉啊,即使先前被他伤害了,再次相逢却依旧会满心满意信任着他,下意识地依赖他。
严庚书无声喟叹,只大步流星地在衆人的注视下,单手挑开主帐把她抱了进去。
被留在原地的几位士兵面面相觑。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吾王不练兵?”
络腮胡吃了没文化的亏:“你们在打什麽哑谜?”
其他几位士兵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口吻高深莫测:“你不懂。”
被无缘无故鄙视了一番的络腮胡:“。。。。。草!”
***
严庚书的主帐和他的摄政王府一样,走的是极简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空旷与简陋。
简简单单一张虎皮绒毯从门口铺到主位,昔日缴上的倭寇首印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实木高柜,白帆旗帜竖立在桌案旁,上头凌乱散着些字迹密密麻麻的文书。
严庚书一路抱着李婧冉绕过主帐中央的沙堡,步入内室後,单膝跪在床榻将她轻轻放下。
那吊床配合地发出“嘎吱”一声响,在燃着银丝炭的主帐内显得格外暧昧。
把李婧冉放在床沿後,严庚书并没有离去,反而保持着只要微微上前就能吻到她的距离,那双丹凤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不得不说,严庚书着实生了双很有欺骗性的眼睛。
眼下泪痣分明看着妖孽,上挑的眼尾薄情又勾人,如今凝视着她时,原来看似轻佻冶艳的长相都显得格外深情。
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她正在被全世界珍重的感觉。
而那全世界,自然便是眼前这俊美又高大的男子。
在严庚书的注视中,李婧冉的眼睫轻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