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都没想过在军营里还能泡热水澡,更别提糖水花瓣之类的,顿时惊喜地谢过了他们。
等人都出去後,她解了衣裳泡在木桶里,舒服地轻喟了声。
泡热水澡和大冬天简直是绝配,感觉把昨天露宿荒野的寒意都驱走了。
李婧冉感受着氤氲水汽蒸着她的脸庞,往後一靠,而後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小黄的声音:「我觉得严庚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随意地拨了下水,瞧着那飘荡的花瓣道:「他自然该不一样。他以前只把阿冉当成一个棋子,现在隐隐动了情并心怀愧疚,恨不得把阿冉捧到天上。」
小黄有些纠结地叹了口气:「我之前一直觉得严庚书这个人坏到了骨子里。但当他真的发自肺腑对一个人好时,那也真的让人无法抗拒诶。」
正如小黄所言,严庚书待人处事时两极分化很明显。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严庚书早些年的经历的确称得上坎坷,他若是不心狠根本呢活不下来,也爬不到他如今的位置。
但是,个人的惨痛并不能成为开脱的借口,事实就是严庚书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的位。
面对与他不同阵营的人,严庚书从不心慈手软,各种毫无底线的事情都做得出。
他从不在意对手是不是老弱妇孺,道德感薄弱且三观缺失,他就是个彻头彻底的权势疯批,嗜血又狠毒。
至于另一类人,面对被严庚书护在羽翼下的人,他自然是极其护短的。
譬如面对外头那群他亲手带起来的兵,面对他们的打趣和逾矩的尊卑观,严庚书却是浑然不在意的。
如今,阿冉也被他划分到“自己人”的领域。
只是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惨烈。
假如像阿冉这样心思纯良的弱女子真的存在,她根本熬不到严庚书心里有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严庚书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对于这一切,李婧冉只是很简洁地和小黄概括道:「心理因素作祟而已。每个人本来就都有优缺点,只是我们先看到的是一个充满缺点的严庚书,如今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麽恶劣,自然会情不自禁地在内心为他洗白。」
「裴宁辞和严庚书就是个极端,我们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他完美无缺的圣人模样,乍然发现了他的一丝不完美,就会倾向于相信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他身上还有许多的缺点和污垢。」
小黄沉默两秒,被李婧冉的说法深深说服了。
尽管如此,小黄还是不由自主地真诚发问:「宿主,你以前的工作真的不是在大润发杀鱼的吗?」
为什麽能用这麽理性的态度对待感情啊?!
李李婧冉闻言失笑,思索片刻後回道:「可能因为我不缺爱吧。」
诚然,严庚书此刻的转变的确能够令旁观者动容,毕竟被一个残忍嗜血大反派独宠的感觉实在很爽。
但或许是个性使然,严庚书尽管如今对她又爱又愧,可是依旧有所保留。
假如把爱意具像化成指标,李婧冉都怀疑严庚书对她的爱意连50%都没到。
他太会自我保护了,也向来擅长把一分爱意表演出十分。
李婧冉看不上严庚书这麽一点稀薄到很容易被忽略的爱。
又或者说,截止此刻都看不上。
李婧冉从小是被爱意灌溉着长大的,她有为她的教育愁得不行的父母,有毫无原则惯着她的姥姥,有社会团体和她一起熬大夜做无偿诉讼的夥伴们。
她得到的向来是具有垄断性质丶全心全意的爱意。
在这种情况下,李婧冉又怎会因为严庚书那麽一丁点的爱意就被冲昏头脑?
严庚书的改变只会让李婧冉更加清醒。
她想要回现代,想要回到那个被爱意包围的世界,想要回家。
李婧冉泡完澡後,严庚书还没回来。她随手披了件他的裘衣,便决定抓紧机会去军营外头打探打探消息。
在三个攻略对象里,她虽与严庚书在肉体上的交流算是最多的,但的确对他知之甚少。
既然飞烈营里大部分人都是严庚书亲手带出来的,他们想必能给李婧冉提供更多关于严庚书的信息。
——能帮助她表现得更爱他的信息。
此刻守在主帐外的正是先前的络腮胡和清瘦少年。
两人见到李婧冉,神色都有些尴尬。
唉,每天总是在不停犯错,今天差点把摄政王妃当成奸细严刑拷打了捏。
李婧冉却丝毫不计较,朝着他们友善地笑了下,温和地铺垫着:“二位兄弟如何称呼?”
络腮胡摸了下自己的胡子:“王妃喊属下小方即可。”
李婧冉看着他目测比自己大了两倍的体格和年龄,沉默一瞬,从善如流道:“好的,方兄。”
她目光继而又转向清瘦少年,少年在她的注视下耳根微有些红:“我是林磊。”
李婧冉颔首,表示自己记住了,随後便和两人就这麽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了起来。
从籍贯聊到爹娘,再到祖宗十八代。
络腮胡被李婧冉瞎编的身世感动得一塌糊涂,手背粗鲁地抹了下眼泪,义气地重重拍了下她的肩:“妹子你放心,你既喊我一句兄长,我往後必定罩着你!”
李婧冉只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拍碎了,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唇,没说话,生怕一张嘴就会泄出痛呼。
林磊悄悄提醒道:“方兄,你眼前的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怎麽了?”方兄眼睛一瞪,“我只把她当妹子护着,又没想攀龙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