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是个女子为尊的国度,男子得遵守三从四德,不得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成亲前唯母言丶成亲後从妻主之命。
贵为皇子即为天下人之表彰,明沉曦更是从小被养于深宫,非令不得出宫。
奈何明沉曦少时性子骄纵,仗着与女皇明澈一母同胞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曾偷偷假扮成侍从偷溜出宫。
被皇宫禁卫军追捕之际,明沉曦意外闯入了附近吟诗作赋的百花宴。
彼时楼兰有头有脸的女子们都聚在一盆牡丹前,低声议论着:
“可惜了,花期尚还有一月有馀,恐怕今日是见不着牡丹盛开之景了。”
“也罢,总得留下点遗憾。”
就在此刻,屋门传来一声慌忙轻响,被推开时女子们均神色一紧。
“谁在那里?!”
泠冽的寒剑出鞘,剑锋毫不留情地挑开了男子掩面的斗笠。
然而目光在触及男子容颜的那一刹,在场从身份尊贵的女宾到席间侍奉的男仆,都忍不住屏息凝神。
微卷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旋着,如同白玫瑰畔垂着的蕾丝边。
他就像是吸取了枝头上全部养分的露水玫瑰,独自生得惊艳,仿佛用指腹轻轻一拈便能将白腻的花瓣揉得娇艳。
在烛光下细细瞧去,才能看出明沉曦从发丝到瞳孔是泛着柔光的深棕,比凌厉的黑要多了几分柔软。
只是他虽眼尾下垂的弧度格外柔和,内眼角却是锐利的尖,不过锐角的侵略性被他的容貌消融得极好,反而为他添了几分盛气凌人的美。
就像是被保护得极好的花骨朵,总是比外头经历风霜的花多了几分引人觊觎的堪折之感。
明沉曦瞧着眼前衆人的神色,似是也并不意外,丝毫不避讳地朝她们轻轻笑了下。
惊鸿一瞥,夭桃秾李。
直到这位骄纵的二皇子被匆匆赶来的禁卫军抓回宫後,她们才堪堪回过神。
有心想议论几句,但又顾及着他的皇子身份而只能憋着,毕竟妄议皇室可是大罪。
“。。。。。。开了!”不知是谁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其馀人纷纷回眸望去,只见那原本尚未到花期的绝色牡丹竟已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绽放。
雍容艳丽,美得令人窒息。
参加百花宴的人本就不少,纵然女皇事後花了大把的精力替这顽劣的弟弟匿名消迹,但人多口杂之下依旧是有风言风语流传了出来。
一笑惊华花满城,从此便成了这位楼兰二皇子的代名词。
起码此刻在严庚书眼中,纵然他带着十足的不理性,但他还是得承认楼兰这次的确是下了诚意的,居然舍得将明沉曦送来和亲。
最起码,这位楼兰二皇子在容貌上,的确配得上当她身边的花瓶驸马。
稳步上阶梯时,明沉曦随口向身畔的严庚书打探道:“不知华淑长公主是怎样的女子?身边侍候的人可多?”
严庚书瞥他一眼,在漫天的花瓣雨里假惺惺地朝明沉曦勾唇笑了下:“长公主自是完美无缺的。但我大晟有句俚话说得好: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
他丹凤眼轻勾,眼下的泪痣格外妖冶,饶有深意地对明沉曦道:“还望二皇子修身养性,谨遵本分。”
修身养性?
明沉曦轻嗤了声,听出严庚书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
他甚至不屑于和严庚书做表面功夫,没再搭理他,走上最後一个台阶时,目光自大晟天子面上滑到他身畔的红衣女子。
薄金扇掩着明沉曦的容颜,李婧冉只能看到自己这位驸马露出的眉眼。
若不是她每日里都对着身边三个攻略对象的脸,李婧冉觉得自己恐怕会跟身畔的宫婢一般看得愣了神。
明沉曦与她的视线在空气中极轻地触碰一瞬,随後朝她微微一礼,用的是他们大晟的礼节。
他看似温顺地朝她垂首:“见过妻主。”
这声“妻主”一出,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严庚书想到明沉曦方才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模样,又听到他如今对李婧冉的称呼,怒极反笑。
又是个会装的,料想这位二皇子应当和她府上裴宁辞的胞弟会很有共同语言。
李婧冉则咂摸了下“妻主”这个称呼,在心中狠狠爽了一把,面上不动声色道:“驸马不必多礼。”
李元牧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话语,只觉心中郁结,抿了下唇对严庚书道:“开始吧,莫要误了时辰。”
“是。”严庚书语气沉沉应了声。
从身畔侍从手中接过竹简後,严庚书经过李婧冉身边时,闻到她身上的鸢尾花香时脚步微顿了下。
“殿下。”他低声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