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割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刺痛伤口,怎麽办?治疗。
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并且再也痊愈不了,然而又必须得活着,怎麽办?
那就只能选择麻痹他自己。
倘若不是方尔南那天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他的房间,此刻的严庚书兴许当真已经成了一团烂泥了。
“不会的。”严庚书嗓音有些哑,他平视着方尔南,再次低声对她重复道:“不会的。”
他那时候着实是一时冲动,如今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他也舍不下让方尔南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既然过继了她,总归是该对孩子负责的。
严庚书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是想知道你娘亲的事情吗?你问,我来答,行不行?”
方尔南闻言,立刻收了眼泪,袖子一擦,目光炯炯地重重点了下头。
李婧冉的眸子原本都有些湿,如今看到这一幕後,眼泪硬生生被她憋下去了。
严庚书想必也很无语,沉默几秒後才无力地道:“问。”
方尔南仔细思量了下,语不惊人死不休:“和裴叔叔李哥哥比起来,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
严庚书被她这鬼机灵的问题气笑了,毫不留情地在她脑门弹了个暴栗:“这是你该问的吗?”
方尔南捂着脑门“嗷”了声,委屈巴巴地道:“我还不是为爹爹你操心嘛。”
“不需要。”严庚书铁面无私地搪塞了她,目光不善地盯着她道:“还有,你叫我‘爹’,喊李元牧‘哥’,不合适吧?”
方尔南心中腹诽着想他明明比李哥哥大了九岁,但念在如今还有求于他,口中从善如流地应下:“李叔叔。”
严庚书原本还没怎麽想过这个问题,但被方尔南这麽一问,顿时也起了些心思。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方尔南:“如若。。。。。。我就随口一问啊。如若让你自己选择要跟谁,我们三个你选谁?”
方尔南立刻从严庚书的话里听出了他的试探,毫不犹豫地张口就道:“当然是爹爹!”
“爹爹虽然偶尔脾气暴躁丶有时不讲道理丶间歇性心烦,一直很独。断。。。。。。”
“方尔南。”严庚书凉凉喊她。
方尔南讨好地笑了下,话音一转:“但是爹爹你忠贞啊,而且你会做饭诶,你看这世上几个男子会下厨房?”
李婧冉也颇为认同。
严庚书的厨艺还算是不错,虽然够不到御膳房大厨的水准,但好歹也算是可以入口,尤擅爆炒类的菜。
最重要的是,严庚书态度积极啊,她但凡在大厨下班後嘴馋了,哪怕是深夜,他也没推辞过。
别人是事後烟,他们是事後夜宵,李婧冉如今想到还颇为怀念那盘青椒小炒肉。
严庚书听着方尔南的话,仔细一琢磨,觉得十分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不由地追问道:“然後呢?”
方尔南卡壳一瞬,但分外自然地继续拍马屁:“而且老男人多好啊,老男人会疼妻子,能把妻子宠上天。”
严庚书微眯了下眼:“方尔南,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呃。。。。。。。”
糟糕了,一时嘴太快了。
李婧冉听着这缺心眼儿的父女二人拌嘴互坑,倒也觉得颇有意思。
直到他们二人玩笑完了後,严庚书才敛了神色对方尔南道:“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习武上,如今才痛恨当时为何没好好读书,如今都想不出一个何时的词语来描述她。
严庚书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艰难地憋出了一句:“特别特别好。”
“唔,”方尔南应了声,“那她为何要走呢?又何时回来?”
这个问题难倒了严庚书,让他半晌都没能回答上来。
他只能对她说:“我也不知。”
“她只是不属于这里吧。”
***
在之後的几年里,严庚书都过得还算如意,自己盘了个武馆做生意,平日里隔三差五地去坐个堂。
他的生活健康又规律,每日七更天起身,关心下方尔南的学业,下午去武馆坐堂,晚上回家做晚膳并收拾下方尔南的狗窝。
李婧冉一直隐约感觉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怪在哪儿。
严庚书的生活分明看起来很惬意,不是吗?
直到某天,方尔南迎来了初潮,严庚书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两个人都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