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市集分离时,裴宁辞明明已经打消了疑心啊。。。。。。
李婧冉心中乱得跟个毛线团似的,严庚书也同样微挑了下眉,勾唇嘲道:“怎麽,大祭司认识我夫人?”
他刻意咬重了“夫人”二字,李婧冉却在心中默默唾弃:啊呸,前一秒还想杀她,现在却一口一个夫人,果真是男人该死的好胜心。
严庚书不知李婧冉的身份,但裴宁辞向来不近女色,他这幅维护李婧冉的姿态便显得格外迥异。
裴宁辞并且回应严庚书,依旧垂眸看着李婧冉。
他似是看出李婧冉被吓得有些腿软,又或许说裴宁辞在多数时候都与许钰林一样,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只是他不屑于去迁就他人罢了。
如今,裴宁辞却在阳光下朝她伸出手,问道:“跟我走吗?”
严庚书目光在他们二人间来回巡视片刻,蓦得笑了下。
他牙齿咬着摘下了左手的麂皮手套,同样朝李婧冉伸出手,朱砂色的泪痣动人:“夫人,你要他,还是要我?”
崖底竹屋前,飞烈营精锐与大祭司侍从看着眼前这幕,皆下意识屏住呼吸。
魔障,太魔障了。
朝堂上尔虞我诈的两大臣子,竟一左一右站在同一位女子面前,朝她伸出手,就好似等待着她的眷顾似的。
李婧冉看着面前的两只手,不禁陷入沉默。
一只骨节修长,冷白似霜雪;一只筋脉分明,指腹带薄茧。
事情究竟是怎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严庚书见李婧冉许久不出声,斯文提醒道:“忘了与夫人说,我这人最是痴情。结为夫妻後,若吾妻随别人走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必将她擒回。”
他话语顿了下,斯文笑笑,唇红齿白俊美无俦:“杀之,再为吾妻殉情。”
李婧冉被严庚书说得头皮发麻,转而看向裴宁辞,却见他神色依旧淡淡,只是另一只手却轻抚了下腰带上的流苏。
。。。。。。那在床笫间,被李婧冉随手扔在黑檀木上的银白流苏。
他在无声地告知她,自己已经看破了她的身份。
若李婧冉选择了严庚书,裴宁辞自是不介意当着摄政王的面,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李婧冉简直欲哭无泪,她掂量片刻,指尖在空中悬了片刻,而後颤巍巍握住了严庚书的手。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严庚书牢牢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拉。
李婧冉踉跄几步扑入他的怀中,严庚书单手将她摁向自己,在她耳畔道:“夫人怎生投怀送抱?”
他话是对李婧冉说的,那双眼却瞧着裴宁辞,面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
严庚书不知裴宁辞为何会认识这平民女子,甚至对她另眼相待,却也不介意利用她来刺激下自己这位棋逢对手。
裴宁辞收回手,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神情仍没有一丝波澜。
好似真正的神佛,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就好像他方才只是随意给李婧冉递了个手,丝毫不在意她的选择似的。
严庚书自然对裴宁辞这副模样不满意,他最痛恨的就是裴宁辞的道貌岸然。
分明同样是野心勃勃,凭什麽他可以用那雪白的衣袍遮掩着,受天下人的敬仰爱戴,而他自己就只能受人憎恨畏惧?
严庚书着实好奇,裴宁辞卸下那孤高淡漠的面具後,又会露出怎样的破绽。
他如是想着,粗糙的指尖挑起李婧冉的下颌,偏过头便想当着裴宁辞的面,隔着红盖头亲吻他的新娘。
李婧冉此刻简直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丝毫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瞧着严庚书离她越来越近。
救命,这人是有什麽大病吗,为什麽要当着第三者的面做这些羞羞的事情啊!
按照刑法第234条,像他这种公然供人观赏丶公然行猥亵之行为者,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丶拘役或三千元以下罚金!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到的那一刻,裴宁辞却冷冷开了口:“放肆,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声如初雪,凉意渗骨。
严庚书瞧着他那不再淡然的神色,微眯着眼,笑得分外斯文:“大祭司这是。。。。。。急了?”
裴宁辞那双金色的眸宛若审判的利刃,他目光似刃扫向严庚书,眼角眉梢皆是凉意:“你可知,自己冒犯的是谁?”
严庚书听着这句话,微拧着眉,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裴宁辞这句话的意思。
他侧眸瞧向自己身前的女子,只见那红盖头轻颤着,彰显着盖头下女子的揣揣不安。
难不成。。。。。。她并非是个普通女子?
严庚书沉了声线:“大祭司此言何意?”
裴宁辞凉薄地乜他一眼,走到李婧冉面前,定定看她片刻。
他抚平袖角,祭司袍广袖上的银丝竹纹泛着粼粼波光。
圣洁的大祭司在她面前垂首作揖,敛着那双浅金眼眸,嗓音清冷:
“臣裴宁辞,见过华淑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