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即使是先前在楚馆时,都并未被人如此轻薄过,顿时浑身都僵了,须臾後才蓦得推开她,狠狠擦了下唇,不可置信地道:“有病?”
李婧冉轻吸了口气,不露声色地朝他笑笑,不想承认是她方才听到严庚书的那些话,竟恍惚间把他和现实中的严庚书混在一起了。
她只是分外温和地对他道:“逢场作戏嘛,做得真一些总是更好的。”
严庚书无语哽噎半晌,但他毕竟是个男子,也不好和她计较,在心中宽慰自己就当是被猫舔了吧。
但他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你不仅亲了我。”
“嗯?”
“。。。。。。你还进来了。”
严庚书原本想说的是“你还伸舌头了”,但怎麽想怎麽觉得自己对一个姑娘说这等话不合适,用了个更委婉的方式,没曾想听起来却愈发古怪。
李婧冉哑然片刻,从善如流:“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玷污了你的清白,我不会负责的。”
严庚书:“。。。。。。”
他觉得自己今天当真是倒了血霉,闷不吭声地捡起衣裳,背着她穿衣服时还能感受到她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严庚书总有种被人惦记上的错觉,可她的目光和楚馆那些色淫下流的注视不同,是不含亵渎意味的。
。。。。。。很讽刺,虽然她方才都直接吻了他。
严庚书纵然浑身不自在,但他并不感到恶心,却仍旧回过头去扫她一眼,没说话。
李婧冉感受到他的眼风後,只淡笑着朝他挑了下眉,歪着头赞道:“身材不错。”
严庚书又是一噎,闷不吭声地不愿再搭理这个从言语到身体都占他便宜的恶劣女子,随後又听她悠哉悠哉地道:“多笑笑嘛,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他将她的外衫拾起来,拍干净上头的稻草和灰尘後,头也不回地朝她扔了过去,外衫精准地掩住了她的好风光。
“我又不是卖笑的。”严庚书嗓音有些闷,垂眼整理着袖口时,一个药包却在不经意间掉在了地上。
雪白的药粉渗出些许,李婧冉下意识伸手要去拿,结果就听严庚书声音有些紧绷地对她道:“别碰。”
她眨了下眼,“哦”了声,慢吞吞地道:“你好凶啊。”
严庚书没搭理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个药包,整理好後看着手指上沾的那点粉末,皱了皱眉。
李婧冉早知严庚书的洁癖,见状也没多想什麽,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喏。”
严庚书瞧她一眼,接过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道了句:“多谢。”
说罢,严庚书便朝她点了下头,推开门便要往外走。
李婧冉颇为疑惑地问了句:“你不想知道你那救命恩人的消息?”
严庚书背影顿了下,没回头:“没必要。”
报恩这等事情是留给有钱有闲的人去做的,他如今自己都举步维艰,又哪儿来的精力是报答救命恩人呢?
李婧冉闻言倒是怔了下:“那你还帮我?”
静默半晌。
几秒後,柴房门开时发出嘎呀的声响,严庚书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只淡淡说了句:
“因为你说,你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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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庚书走後,李婧冉有好半晌的功夫都没回过神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年少时的严庚书和她认识的他太不一样了。
年少时的他沉默寡言,甚至能称得上是不茍言笑,一看就是个不好应付的人,她说了几句较为露骨的话都能让他皱眉。
而她认识的严庚书总是懒懒散散勾着唇,随意瞧人一眼,便能妖冶得摄魂夺魄。
就连取人性命时都亲密得宛如情人间那般缱绻。
他说,姑娘自重。
他说,他不是卖笑的。
他说,因为她是被冤枉的。
不知为何,李婧冉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撞了下。
有些酸,有些涩,有些胀胀的隐痛。
许是因为遗憾吧。
倘若严庚书并未遭遇生活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遗憾,他应当是个寡言却正派的人,兴许会有几分令人嫌弃的古板,但他身上的那股宁折不屈的劲儿却是如此动人。
与其说他属于尔虞我诈的宫廷朝堂,严庚书其实更属于那义薄云天的江湖。
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丶别人眼中杀人如麻的残忍奸臣,他在被逼上绝路前,曾几何时也是个品德周正的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