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牧颤了下:“。。。。。。李婧冉!”
他被她气得浑身都泛红,刚想起身时却又被她摁着腰重新撑回了书案。
说罢,李婧冉目光上移,落到他身上大面积的纹身时,不禁轻轻吸了口气。
先前离得远,她只瞧见了鸢尾花的形态,如今细细打量时才发现刺青处的那一片皮肤都泛着红。
如李元牧所说,大面积的刺青在古代的确是个疼痛且危险的折磨。
卫生水平较为低下,就算银针用烈酒消了毒也难免容易让伤口感染。
更何况,他纹的还是如此大面积的创伤,蔓延的花枝自脊椎布满了整个後背,和她先前说的丝毫不差。
光是看着这片艳丽的伤痕,李婧冉都觉得心脏克制不住得颤。
她默不作声地将药粉铺满了他的伤痕,这个过程中李婧冉呼吸都在抖,指尖深深攥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下了喉咙口的呻吟。
上完药後,他浑身都沁了一层薄薄的汗意,仿若从大海中被救出来的溺水者一般,劫後馀生地喘息着。
李婧冉看着他疼得浑身汗湿的模样,心中又涩又软。
她指腹轻轻地触了下他刺青的边缘,那片肌肤是红肿的,正发着烫。
李婧冉轻声问他:“李元牧,你疼不疼啊?”
话音说出口,李婧冉才发觉自己的尾音都有些哑。
李元牧缓慢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等到後背那阵钻心的痛意稍歇後,动了下身子,语气拿捏得分外随意:“还好,我反应不算严重,疼个两天就好了。”
他偏了下脸:“别误会,不是因为你,我也恰好喜欢而已。”
嘴硬。
李婧冉在心中回应他。
李元牧瞧着李婧冉微湿的眼眶,转过脸时不着痕迹地翘了下唇。
苦肉计啊,她果然吃这套。
怜惜与疼爱都是极特殊的感情,只要足够浓烈,就极其容易让人将它和爱意混淆。
那就让她再心疼他一些吧。
李元牧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殿门,盘算着时间。
三。
二。
一。
殿门被准时敲响。
李婧冉没料到此时居然还有人会到寝殿来,下意识垂眸去看李元牧,却瞧见他的神色间闪过一抹恰到好处的慌乱。
似是想掩盖着什麽。
李元牧抿了下唇,不太自然地扬声对门外道:“朕与长公主有要事相谈,你明日再来吧。”
一门之隔,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来:“陛下,您的刺青可得尽快处理啊,莫要让伤口溃烂。”
李婧冉一听,顿时便不管李元牧的阻拦,走到殿前将外头的人迎了进来。
门外的人一副郎中打扮,目光触及李婧冉的脸庞後,顿时垂下眼不敢多看,恭敬地唤了句:“见过殿下。”
“嗯,”李婧冉随意应了声,边和郎中往里头走,边跟他打探道:“陛下这刺青怎麽说?还洗得掉吗?”
“洗掉?!”郎中仿佛听到了什麽可怕的话,连连摇头,“陛下万金之躯,昨日光是刺上去就没了半条命,这若是要再洗掉只怕会更危险啊。”
说话间,两人绕过屏风走入内室,李元牧此刻已经拢好了衣衫,神色敛得一干二净,坐在榻边便能感受到居高临下的帝王威压。
迎着李元牧的视线,郎中只觉被无形的千斤铁压在肩头,呼吸都变轻了几分。
他颤巍巍地低下头,对李元牧道:“不知陛下高烧是否已褪?草民须为陛下固色。”
一般的刺青都比较麻烦,但李元牧要的是那种由浅至深的紫色,昨日先铺了层底色,今日还得在线条深的地方重新注入一些色彩。
“高烧?”李婧冉微怔,转头看向李元牧,“你不是说你刺青後没什麽大反应吗?”
李元牧望着郎中的眸光中划过一丝赞许,与李婧冉对视间却仿若是秘密被戳穿似的,避开她的视线,揉了下耳垂道:“他记错了。”
李婧冉看着李元牧说谎时的小动作,目光顿时变得无奈了几分,伸手在他额上点了下:“你这就是自作孽!”
李元牧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腕,轻轻下滑,拉着她的指尖,微微擡眸:“那姊姊如今是在心疼朕吗?”
旁边的郎中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床底。
李婧冉瞥了眼郎中,默了片刻没说话,只是道:“行了,别让人家郎中干等着。”
“那你们先忙,本宫去。。。。。。。看一下驸马?”
话音刚落,郎中就瞧见这位少年天子的神色变得阴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