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早遇此知音,说不定早就出师了。
一曲毕,燕凌帝从门外进来。
“她是谁?”陆瑾画收回手,兴致勃勃看着宫道,见那女子还在落泪,似乎深陷琴音无法自拔,忍不住感慨:“我若是能早些遇到她便好了。”
瞥见窗外的人,燕凌帝笑意淡了下去,目光扫过李福全,後者知趣地出去了。
“是临安。”燕凌帝道,又想起她似乎不知道,解释道:“就是慕容慧。”
“是她?”陆瑾画明显还有些印象,想起记忆中那个从小便有些怯懦的女孩子,又是一阵叹息:“她都长这麽大了。”
见过的熟人越多,陆瑾画对自己失去了十年光阴这一件事越发有感触。
燕凌帝忍俊不禁,她总爱这麽念叨,像个小老头似的。
“我要去和她说话。”陆瑾画站起身,正要出去,被燕凌帝拦住。
“她已经走了。”
宫道一片寂静,慕容慧不知何时离开了。
陆瑾画眼中有些遗憾,好不容易遇见知己,竟然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实在可惜啊。
燕凌帝将她带进主殿,坐在案边,凌阴放在架子上,凉意飘散出来,叫人浑身舒爽。
“来日方长,奈奈何必急于这一时。”
说得对。
她既然欣赏自己的琴音,想必等下次抚琴,慕容慧还会再来听。
李福全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俯身到皇帝耳边说了几句什麽。
陆瑾画只听到瑞王什麽的。
燕凌帝听完,面容冷淡,他侧目,声音温和,“奈奈,你还记得容宝吗?”
他突然提起这个人,陆瑾画想都没想,“当然记得。”
“就是特别怕黑不敢一个人睡那个,只知道自己姓容,不知道名字,大家就叫他容宝。”
十年前,陆家上下忙着给她议亲。
那时人人都道她生的美,她爹便更想用她笼络些大人物,好为他的前程争一争。
她那时碰到半夜怕黑不敢一个人睡的容宝,觉得很好笑。
如果在这鬼地方嫁人,还是嫁容宝这样的吧。
胆子小,好欺负。
没爹没娘,也不用伺候公婆。
哈哈哈。
陆瑾画想着都觉得好笑,兴致勃勃道:“陛下怎麽突然提起他了?”
燕凌帝伸出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和,“你想见他吗?”
“他还活着?”陆瑾画讶异,她之所以一直不主动问以前的人和事,就是明白皇权更叠,是要用血肉去堆这脚下路的。
便是陛下,要坐稳这皇位,也不可能轻松。
而且在十年前,陛下是先帝膝下最不受宠的儿子,被人掳走挑断了脚筋,生生做了一年的残废。
若不是寻到她,怕是永远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那会儿她被遗弃在外,做个散医,帮人做手术接过手筋。
没想到几个月後,大批人马开始打听她的消息。
那些人凶神恶煞来势汹汹,陆瑾画还以为她亲爹终于等不住,要将她坑杀在外呢。
“活着。”燕凌帝缓缓理好她的头发,大手顺势放到肩膀上,将人面向自己,“想见他的话,明日就叫他来见你。”
陆瑾画不是很在意见不见,反正交情也不是很深,活着就好。
“但凭陛下安排。”
燕凌帝招了招手,门外传来动静,一黑衣劲服女子大步进来,英姿飒爽。
她扎着高马尾,五官清丽,一双丹凤眼凌厉而摄人。
陆瑾画看见她,眼珠登时挪不动了。
好……好一个女王大人。
“宫外不比宫里,以後她负责贴身保护你。”
燕凌帝垂眸说着,本以为她会像平日那般甜甜说上一句陛下真好,定睛一看,却见她小脸粉红,眼睛亮得跟天上的太阳似的。
脸红就罢了,慢慢的,连耳朵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