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这外甥女,还是在她七八岁时,因为身染重病,表妹夫妻俩不得不送她出去求医。
这世道,得了重病无药可治,说不定很快便要死了。
怕她在路上有什麽意外,表妹宴请了族中长辈,叫她一一认人。
这外甥女自小便缠绵病榻,与她见过寥寥数面,那次席上见过後,她便再未见过这外甥女了。
加上她存在感极低,性子又怯懦,构不成什麽威胁。
所以得知表妹夫妻遇害後,她便撺掇了老爷去接手他们的家业,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别人不知晓,她却听到婆母悄悄说过,那笔钱财,富过皇商!
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外甥女长大了,竟生了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难怪叫皇帝瞧上了,看这样子,皇帝还很喜欢她!
陆天宗笑道:“瑾画,你舅母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又扭头看向李云丹:“蠢妇,还不去奉茶!”
陆瑾画收起笑意,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这老实巴交的舅父,温声道:“舅父放心,我也是怕舅母心中不喜,既然她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放心了。”
“以後,我也会在蓟州长住,我父母皆去世,舅父舅母便是我唯二的亲人了。”
这话说的陆天宗心头一震。
她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听闻当今天子如今後宫空无一人,身边只有他这外甥女一人。
这样的荣宠,整个大燕只有她一人可得!
商人虽然有钱,但地位低下,去到别处何人不能踩一脚?
他心中思虑更甚,若是走好这一步棋,通过他这外甥女,说不定能摆脱商籍!
当皇商,哪有当皇亲国戚来得香呢?
心思百转间,陆天宗慈声道:“瑾画说的是。”
“你父母去世,我与你舅母分外担心你,派了人去接你,只是一直没找到你,原来你是跟着陛下去了。”
他佯装生气道:“也不知派人来信一封告知舅父,叫人一通好找。”
陆瑾画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是真被逗笑了。
这陆天宗脸皮竟如此厚,难怪能面不改色地吃绝户。
她端起茶杯,轻声道:“多年不见舅父舅母,也不知你们身体可好,家中姊妹们如今都如何了?”
“你大姐二姐三姐嫁人了,剩下几个姐姐还在家中。”陆天宗也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茶盖轻缓撇开浮沫,姿态闲适。
我去,这麽多姐?家里还有姐?
她顿了顿,想起先前看过的册子,这陆家是生了个小儿子之後才停下的。
陆瑾画彻底不再看李云丹,知道想要回银子,今日得将陆天宗说通才行。
不过她可不是来当说客的。
将茶盏放下,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打开话口。
“舅父可知荆楚一地遭了水患?”
陆天宗一顿,脑中有些迷糊了。
他这侄女今日来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向他们示威,二是要回她自家的财産,如何扯到荆楚那麽远的地方去了?
不知道她想做什麽,陆天宗缓缓开口:“前些日子听朋友提了几句,说是楚地米价日益飞涨。”
他温声道:“如此一来,倒是极好,舅父在楚地便有一粮食铺子,已经命人将周边的馀粮都运过去了。”
陆瑾画又想笑了。
原着里,这些趋势而去的粮商们,被容逸臣来了个瓮中捉鼈,不仅低价强买了他们的粮,让他们大大损失一笔,还差点将底裤都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