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区区弹丸之地,居然如此猖狂?”
燕凌帝牵着马,冷淡道:“待我大燕铁骑一寸寸踏平回鹘,尔等自会知错。”
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巴哈铁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段时间与燕凌帝打交道,也知道他是个强劲的敌手。
只是周边列国,唯有大燕是新帝即位,在位区区十馀年,根基未稳,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一切尚在重建中。
他们做了许多考虑,才做好与大燕抢夺的决定。
回鹘若想生存下去,抢夺地盘丶人丁,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巴哈铁达骑在高头大马上,当初他作为族中奴隶,东躲西藏,无一日轻松过。
唯一向他伸出援手之人,便是陆瑾画。
那会儿她年纪尚小,看着比寻常孩子更娇弱,可她很努力,在交趾艰难地生存的。
她的求生意识,深深感染了巴哈铁达。
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姑娘,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却跑到这样混乱偏远的地方来,若说是完全清白的,也绝不可能。
她或许和自己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奴隶,总之,他们是同一种人,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在这世上茍且偷生。
後来大燕亡国,年轻的燕凌帝在边疆将异族打压至极,周国无一敢进犯,几年战争後,纷纷休养生息。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回到族内,将奄奄一息的可汗丶他的亲父手刃,又凭借心狠手辣坐上这个位置,统一草原。
祖辈们没做成的事,他做成了,他父汗没能将草原统一,他统一了,还一手建立下回鹘。
就算千年之後,回鹘亡了,史书上也会留下他巴哈铁达的名字。
只是,对他来说,陆瑾画一直是心中的遗憾,当初大燕将军来势汹汹,抓了他手底下的人,月奴为掩护他,不得不将一切交待清楚。
他自认对不起陆瑾画,许多年过去,一直想要弥补。
如今时过境迁,他有了更深丶更沉的责任。
回鹘的子民还等着他,老人们放弃粮食,将活下来的希望留给年轻人,幼童嗷嗷待哺,连女子都骑上战马打仗,这一战,不是赢,就是死。
巴哈铁达收回目光,拔出特制的长刃。
“素闻大燕皇帝武艺超群,可敢与本汗比试一番?”
卢澍斥道:“你自封为王,区区异族奴隶,有什麽资格与陛下比试?!”
巴哈铁达嗤笑:“手下败将,本汗不想与你说话。”
卢澍:……
他的确在战时败过一回,作为两地最高行政权领头人,他败了,大燕将士也士气大败。
巴哈铁达虽奴隶出身,但身强体健,武功更是精妙,不可小觑。
隗达上前:“你这不长眼的奴隶,想与陛下过招,先过本将这一关!”
正要御马上前,燕凌帝轻轻擡手。
衆人看向他,忍不住劝道:“陛下……”
只有他才能看懂巴哈铁达的意思,他在挑衅,因为奈奈,在生气。
他一直以为,巴哈铁达抓走奈奈,是为了向自己谈条件,如今看来,是他低估巴哈铁达了,也低估了这个男人对奈奈的情分。
燕凌帝将陆瑾画稳稳放在马上,把缰绳塞进她手里。
看着她担忧的目光,温声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