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扬起的雪粒子照在黑色骏马上,陆瑾画屏息凝神,耳边只馀心跳声。
空气中传来利刃声,胯下骏马一声凄厉嘶鸣,轰然倒地。
陆瑾画被甩出十几米远,浑身散了架一般疼。
骏马已经被箭矢戳成筛子,倒在地上毫无生息。
回鹘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不会放弃陆瑾画这个唯一的希望,将她握在手中,才有与大燕皇帝谈判的资本。
从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陆瑾画也察觉到了什麽,因此不敢松懈一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
若她猜得没错,那骏马身上的箭矢均出自于同一人之手,稚奴!
而她与这人,不说血海深仇,至少也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身後传来马蹄声,只是数息,便停在她面前。
稚奴勾唇道:“可汗说过,若你逃跑,我们尽可绞杀。”
陆瑾画跌坐在地面,喉咙仿佛破了个大洞,凉飕飕的,说不出半个字。
稚奴拔出常用的长匕,下马向她走来,扬起手,狠狠往下一刺,一切将结束在瞬息间,回鹘败了,大燕皇帝也不能好过。
‘咣当’一声,长刃深深扎进地面。
稚奴定睛一看,陆瑾画跟泥鳅似的,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又开始跑了。
她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没跑几步,扑腾倒在积雪中,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稚奴笑了笑,如今除非发生奇迹,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从地面拔出利刃,一步步朝她走去。
陆瑾画紧紧闭着眼,趴在积雪上,手中却紧握匕首,脑子里想着隗清玉的话。
只有一次机会,输了就会死。
凉风飕飕从脊梁骨爬起,强烈的死亡预感传来,陆瑾画算准了时机,猛然朝身後刺去。
这招以弱胜强,不过堪堪逃命,而面对强者,弱者是绝不能全身而退的。
稚奴这一刀刺得狠厉,陆瑾画想,自己可能会丢掉半条命,只是一切变故来得很快,不知是谁挡在面前,替她接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局势怪异,她手中的利刃贯穿了稚奴脖颈,鲜血顺着匕首流到她衣襟。
看着稚奴慢慢失焦的双眸,她连忙松开手,银光闪过,一柄几十斤重的长刀不知从何处飞来,将稚奴撞出十几米远,狠狠扎进地下。
若仔细去看,稚奴已经被拦腰截成两段。
除了对内力刀法掌握到极致,无人能将一切把握得如此精准。
陆瑾画连忙接住了挡刀的人,他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和回鹘人一样披散着,只到肩头。
看清他的脸,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面前这人,正是假死後被燕凌帝勒令远离蓟州的慕容据。
他比以前更瘦了,瞳孔也在慢慢失焦,似乎知道陆瑾画正看着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不欠你了。”
说罢,便断了气。
“奈奈!”
马蹄声如闷雷滚动,燕凌帝身披甲胄,御马停在她面前。
他解下大氅,将陆瑾画裹住。
拉住她的手,入手冰凉。
陆瑾画拉了拉他,燕凌帝低头,终于看见死去的慕容据。
男人下意识移开目光去看小姑娘,见她脸冻得通红,眼睛更红,只能将人裹得紧紧的,抱入怀中。
“朕会好好安葬他。”
今日大燕使诈,故意将巴哈铁达拖住,若他与陆瑾画在一起,见此情形,必会做出不利于陆瑾画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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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慕容据:这储君之位,于我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