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称为盛将军的,必然是继承了盛大将军衣钵的盛家小公?子。
柳大学士跟着附和猜测:“盛大将军当年取名的时?候,特意取名为盛复银和盛复西?,前者为收复银州、后?者为收复西?庆,如今两位小公?子所为,当真没有辜负陛下、大将军一番良苦用心?。”
银州和西?庆,是太祖皇帝建国时?的领土,当时?边关不定,太祖晚年,被大夏夺去,成了太祖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让他寝不能眠,食不下咽,他身?体渐渐衰微,但是对银州和西?庆的担忧却日益上?心?。
弥留之际,落笔遗书,望子孙后?代终有一日,收复故土。
盛大将军自小被老将军带着在?西?北长大,儿时?纵目远眺,老将军长枪挑花,红缨飒飒作响,他指着银州和西?庆富饶的土地?,“银西?之地?,物?华天宝,俊才星驰,乃大庆自古之地?,吾儿当自励。”
在?老将军的耳濡目染下,盛大将军的心?中自小就埋下了这样一颗种子——收复银州和西?庆。
顺成帝在?珠帘玉冠下也想到了这段故事,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感慨的笑容。他和盛大将军相识日久,数年来多少人在?他耳边道盛大将军功高盖主,需防之又防,但是顺成帝只淡淡一笑,对盛大将军一切如旧。
这样毫无猜忌的君臣佳话,足以让顺成帝自傲。
听到柳大学士的问话,顺成帝朗声大笑:“复银复西?都?是少年俊杰,日后?必然大才。但是这位盛将军,却并非他们?。”
听政
庞相闻言,呆愣一瞬,迟疑道:“不是?盛家小公子,那是?谁?”
盛大将军没有同宗兄弟,自然没有同系子侄,顺成帝这样说,可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李意清福至心灵,见顺成帝和煦地望着自己?,脑海中灵光乍现,道:“是?盛蝉吗?”
顺成帝赞许地颔首:“不错,正是?她。”
盛大将军原先一直不同意盛蝉带军上战场,但?是?自去?年?冬末,他腿伤复发,连骑马都困难。
后来大皇子李序泽与盛大将军谈心,道盛蝉乃可用之才。
盛大将军原先并不相信,他定定地望着李序泽的脸旁,顿了良久,询问?道:“殿下何故如何信任小女?”
他这话问?得不可谓不含蓄,只差没直接说出口——殿下如何信任小女,是?不是?因为小女和於光公主交好?
铁骨铮铮的八尺壮汉在问?完后,亦有些局促地揪紧自己?的甲胄。
李序泽闻言,握着战场沙盘战旗的手微微一滞,回视盛大将军,语气肯定道:“不是?。”
在西北五个月,李序泽身上的矜贵不减,甚至比在京城中的时候更添几分坚毅,抬眸中,有属于京城繁华看倦的淡然无欲,也有属于大漠赤地的风霜与肃杀。
盛大将军张了张嘴,似乎想追问?一句为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去?……
李序泽像是?读懂盛大将军眼中所思所想一般,将手中的战旗放在山谷凹陷之处,眉峰微凝,后而缓缓舒展。他随手端起旁边的一盏水,饮尽后,任水珠从冒出点?点?青色胡茬的下巴滑落。
他说:“盛将军可行,是?因为她就?是?她,并非她人情谊。盛大将军若是?那般想,便不仅是?瞧不起我了,更是?看轻了您的女儿。”
盛大将军很难描述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猛然掀起的一阵波澜。
原先只是?一阵微风,而后变成一道狂风呼啸,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席卷每一寸心土,搅乱所有的思绪。
李序泽望着盛大将军满是?风霜的脸,他的胡须长久不打?理,已经隐隐能看出有些打?结。还有别的想要一吐为快的话,却?化作一片沉默。
过满则溢,点?到为止。
他将营帐留给盛大将军,掀开厚厚的帐门走出去?。北地和京城不一样,京城的营帐有绢有纱,纤薄精美,大多作装饰之用,但?是?北地的帐是?为了对抗凛冽的风沙,厚重古朴,兽皮拼接,毫无美感可言。
从营帐中走出来,李序泽极目远眺,越过广袤无垠的沙丘与草地,一直望到地平线。
此刻夕阳西下,大漠孤烟,光是?听着耳畔呼啸的狂风,便让人忍不住豪情万丈。
身前,是?国土的尽头?,敌军号角声声。身后,是?他誓死要守护的江山万民,或是?歌舞升平、又或是?玉树花。
李序泽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绝不会离开。
且说朝堂之中,庞相和韩尚书听到盛蝉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像是?被人点?了暂停键。
眼中没了笑意,但?是?脸上还绷着肌肉,看上去?要笑不笑,颇为滑稽。
片刻后,韩尚书率先回过神,恭祝道:“盛将军不愧是?盛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顺成帝望着李意清眼中发自内心的笑,忍不住勾起嘴角,盛将军的这一场胜仗,带给他的不仅是?退敌的希冀,更是?……
巾帼不让须眉,有能者自可为之。
李意清按捺住自己?恨不能日行三千里飞到盛蝉身边的心,跟在众人的身后,夸赞盛将军的年?少有为,夸赞大庆气势不衰,国运绵长。
难得这样的高兴事?,顺成帝任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声音见小,他对庞相和韩尚书吩咐了近日之事?,诸如朝中肃清,公使钱分拨等事?宜。
顺成帝没提,李意清只好站在旁边,跟着一道听下去?。许多东西他们讲起来含糊不清,但?是?对李意清来说并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