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认隔壁彻底没了动静,忍足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虚脱般地滑进温泉里。
太惊险了……
差点就社会性死亡了……
他从水里站起来,拿起旁边干燥的毛巾擦拭身体。温热的夜风吹拂在他身上,他却依然觉得浑身燥热得惊人,心跳也迟迟无法完全平复。
一定是温泉泡太久了……
对,一定是这样。
忍足以最快的速度冲完澡丶换好衣服,头发甚至都没来得及完全吹干,只是胡乱擦了几下,发梢还滴着水,就匆匆赶到了旅馆的餐厅。
果然,如月遥已经坐在预订好的位置上了,面前放着一杯清水,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那副神情明确传达出“等得不耐烦了”以及“再不来就要发飙”的危险信号。
忍足连忙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他下意识地捋了一下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如月遥擡眸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半干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联想到了他刚才那个“泡温泉憋气洗头”的怪异行为。
她虽然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爱好”,但秉持着“不理解但尊重”的态度,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後就将注意力完全转向了服务员刚刚送上的菜单。
食物很快被端了上来。
一旦开始吃东西,如月遥那点因为等待而産生的不耐烦似乎瞬间就被抚平了。
她对喜欢的菜肴会明显地多动几次筷子,遇到不合口味的,则会非常自然地将盘子往忍足那边推一推,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忍足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让他“扫盘”的模样,心里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觉得高兴得要命,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哎呀呀,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他享受着这种微妙的“投喂”乐趣,刚才温泉那惊险一幕带来的紧张和尴尬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有点太早了。
正在专心品尝一块烤牛舌的如月遥,动作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鼻子微微动了动,像是捕捉到了什麽细微的气味。
然後,她擡起头,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忍足,语气肯定地问:“你喝酒了?”
忍足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含糊地承认:“呃……嗯,就……刚才泡温泉的时候,小酌了一点清酒……”
他试图轻描淡写。
如月遥看着他这副明显不太自然的反应,微微蹙起了眉头。
忍足见她皱眉,心里有点慌,试探着问:“……是不喜欢男生喝酒吗?”他担心这会触犯到她的什麽禁忌。
“也不算。”如月遥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筷子,语气平淡,“只是我个人不爱喝而已。”
“为什麽?”忍足下意识地追问,甚至带上了点关西腔,“一点点也不行吗?清酒度数很低的。”
如月遥什麽表情地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理由:
“喝酒容易误事。”
“酒後容易乱性。”
“噗——咳咳咳!”忍足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幸好及时扭开头,才避免了直接喷到桌上的惨剧,但还是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颊瞬间爆红。
乱丶乱性?!
她怎麽会突然提到这个?!
难道……她刚才其实发现了什麽?
是在暗示什麽吗?
还是在警告他?
心虚和慌乱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完全不敢直视如月遥的眼睛,眼神四处乱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而被他不小心溅到几滴水珠的如月遥,则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和他面前桌布上的水渍。
“对丶对不起。”忍足这才反应过来,抓起桌上的餐巾纸,隔着桌子试图帮她擦拭,动作手忙脚乱,“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如月遥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手臂,看着他这副惊慌失措丶面红耳赤的样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麽反应这麽大。
她只是陈述了一个衆所周知的常识而已,他这个表现……也太奇怪了吧?
忍足侑士此刻只想再次把自己埋进温泉里,永远不要出来了。
夜色深沉
温泉旅馆的和室里一片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竹叶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