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赵渝看起来不像是身虚体弱的样子,所以他可能过一两年才会生病,若是有机会,得试着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平时多注意身体,不要拖到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地步。
如此,也算是救人一命,功德一桩。
正月里,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南枝的小院也很忙,描画各位祖宗和故去亲人的牌位,供奉祭祀,年节必要的礼节很多,南枝一人忙里忙外,总算周全了所有的礼节。
正月十五这日,长安街巷热闹非凡,夜间没有宵禁,到处都是火树银花,赵时安早早命小厮来邀请南枝去东市赏花灯,看杂耍,听曲子。
东市里外都挂上了各色花灯,照得如白昼一般。
南枝在赵时安身後推着他的轮椅,眼睛里流转过一盏又一盏新奇的花灯。
“好看吗?”赵时安问她。
“当然好看,诶,那边有买樱桃酥酪和牛乳柿酪的,我们去买一碗吧!”
“好,顺道给长兄带一份。”
“今日元宵,赵府尹还在京兆府办公吗?”
“我长兄今日在府里。”
“那他怎麽不出来赏花灯?”
“我长兄他……他昨日被圣上禁足了,不得出赵府半步,他现在待在南院里不出来。”
“为什麽被禁足?是因为折银法吗?”
南枝很诧异,像赵渝这样夙夜在公,勤勤恳恳的府尹,天底下没能再找出第二个了,怎麽还要禁足他呢?难道是他的折银法得罪了太多人,被圣上降罪了?
当时他说他只需要三年,折银法只需要实行三年就好。
还没几个月呢,折银法就夭折了?
赵时安点头,又摇头,道:“根源是因为折银法,但我长兄被禁足是因为他没有接受圣上的赐婚,圣上想要将他指婚与安阳郡王的女儿安阳郡主,说是为了稳住折银法实行後朝局,其实是担心我长兄在折银法实行後,权势太盛。”
想到梦境里赵渝的遭遇,折银法充盈了国库,圣上坐收渔翁之利,最後不护住最大功臣赵渝也就算了,还要借别人的手打压他,简直是老谋深算。
南枝轻哼:“多疑的圣上。”
赵时安赶紧压低声道:“十二娘,慎言。”
“赵府尹得禁足几天呀?”
“半个月吧,圣上要他回来好好想想。”
“安阳郡主,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日在千秋戏上,安阳郡主也在场。”
“好像是,不对,好像比这更早。”南枝没有再细想,只是问道:“你长兄为何要拒绝这门婚事呢?论家世门第,赵府尹与安阳郡主算是良配啊。”
长兄被禁足回府时,脸色看不出一丝异样,和平时伏案执笔的脸色是一样的,拒婚这件事就像是一桩很普通的公事一样,只需要想办法处理就行,不需要在这上面空耗诸多情绪。
所以,赵时安看不出长兄为了什麽要拒婚。
赵时安摇头道:“可能长兄有自己的考量,只是我们担心圣上那边会对他有更重的惩罚,一直提心吊胆的,不敢轻举妄动。”
南枝推着赵时安的轮椅到茶点铺子外头,买了三份樱桃酥酪和牛乳柿酪,装在食盒里,直接放在赵时安膝上,让他拿着。
又瞧见了对面猜灯谜赢得磨喝乐的,她小跑过去,一连猜中了好几个灯谜,获得一个磨喝乐,今日人太多了,摊主手忙脚乱,刚刚捏好磨喝乐里头的小泥人,还没干了就放了上去,直接递给南枝。
南枝捧着刚刚做成的磨喝乐,从人群里挤出来,到灯下一瞧,磨喝乐里头的小泥人已经被人群压成泥块了。
赵时安看她垂头丧气地过来,再看她手里的磨喝乐,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安慰她道:“没事,没事,重新买一个就是了。”
南枝有些失望:“可这是猜灯谜赢得的。”
“下次你和我下棋,你若是赢了,我给你买一个更大更漂亮的磨喝乐。”
“真的?”
“真的。”
“那我等着赢你的磨喝乐。”
“我下棋可是很厉害的。”
“我下棋也是很厉害的!”
两人一路笑着回到了赵府。
南枝将她自己那份食盒提着,向赵时安告辞道:“我就不进去了,替我向将军和夫人问好,再向赵府尹问好。”
正月初五的时候,南枝曾携礼登门拜访,给将军赵岭和夫人宋秋拜年,今日是元宵节,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南枝一个外人横插进去,显得太突兀。
“那你日後还打算回赵府吗?”赵时安仰着脸问她。
“若夫人需要,我肯定是要来的。”南枝说道。
“那三日後吧!”
南枝紧张地问道:“三日後是有什麽事吗?”
赵时安笑了笑,道:“三日後府里烤鹿肉。”
南枝才提起的心瞬间下来了,笑着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