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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贡院墨妖（第2页）

他从房门口狼狈摔出，鼻尖的黑液顺着下巴流到衣领，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眼睛瞪得要裂开，瞳孔里全是惊恐，嘴里“嗬嗬”的，仿佛身後正有恶鬼追逐。

沈折舟顾不得他，直接闯入屋内，却见空荡荡一片，什麽也没有。

见那男人依旧瘫倒在地，神智恍惚。

桑雾蹲下来扶他，不料男人一擡眼，看见两名黑衣人，惊恐更甚，喉咙爆发出更凄厉的尖叫。

沈折舟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撕下他衣襟的一角，塞进男人嘴里，阻止了声音。

男人被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沈折舟冷声开口，压低语调：“不要喊，我问你什麽，你答什麽。”

被他制住的男人神智尚未完全清醒，他瞳孔里缩着未散的惊惶，咙里挤出个含混的“嗯”，算是答应。

“你是天都派下来的监考官，周卓？”沈折舟目光锐利，紧紧盯着他。

男人点头，声音像被水浸软的纸：“是。”

“刚发什麽什麽了？”沈折舟的视线扫过他满脸的墨，墨汁顺着眉骨淌到嘴角，把唇瓣染成乌色。

“有人要杀我。”周卓声音颤抖，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中：“我在房间里洗脸，忽然有人从背後按住我，把我头死死压进水盆里，想要溺死我。”

沈折舟眯了眯眼：“那你是如何逃脱的？”

“我……不知怎的，他突然松了手，我才得以逃命。”周卓说到这里，仍心有馀悸。

桑雾从屋中走出，手里端着那只铜盆，周卓瞥见，猛地一颤，仿佛又想起方才的惊险。

但等他再望去，那铜盆中确是一盆清澈的水。

那他脸上的墨从何而来？

桑雾在铜盆中感受到了妖息。

月光晃在水面上，映得她眼尾泛着冷光：“贡院有妖。”

这气息与她在芳华阁遇到的不同，说明此地至少潜伏着两只妖。

桑雾想起罗雁的事，便问：“你们贡院中，可有一位名叫罗雁的考生？”

周卓皱眉思索，迟疑道：“有。”

“那为何考生名录中却没有记载？”桑雾追问。

“这……我不清楚。”周卓脸色发苦，抹了一把脸上的墨迹，语气里满是无奈，“这贡院一天天的，尽是些诡异之事，我也没办法。”

“那些空白的答卷在何处？”沈折舟突然插了话。

“出事後，答卷由晋南府尹保管封永安置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沈折舟看他不像是说的假话。

问完话，他与桑雾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周卓忍不住追问：“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之後你就知道了。”

周卓怔怔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眼神忽然一变。

刚才还抖得像筛子的肩膀突然沉下来，狼狈与惶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光。

他缓缓站起身，捧起铜盆中的清水，洗去脸上的墨迹，神情沉稳，步伐从容，重新走进屋内，端坐在案前。

忽然，地上的墨迹蠕动着汇聚成团，渐渐幻化为人影。那人影漆黑，面容狡黠，正是墨妖青岩。

青岩的声音从黑气里飘出来，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你的演技可真不错啊。”

原来，这所谓的“周卓”，根本不是真正的监考官，而是金久假扮的。

至于真正的周卓，他正被五花大绑打晕了关在衣柜里。

周卓拿起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月光照在他脸上，墨渍已经洗干净了，露出眼底的阴狠：“先处理了里面的真货。然後……”他擡头望着远处的贡院正堂，那里还亮着灯，烛火在窗纸上晃出摇曳的影，“等着收网。”

“那你可要小心今晚的两个人。”青岩淡淡道，“他们身上有捉妖师的味道。”

“说起来，你才应该要小心吧。”

青岩轻笑一声，身形隐去，声音却还在空气中回荡：“我为你画的脸，只能维持三日，莫要出错。”

“放心。”金久低声应下。

回去的路上，夜色渐深。

桑雾摊开手心，那沾着未干的墨迹，她盯着那抹黑色，神情若有所思：“我怀疑，是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