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空食盒放入厨房,拎着一壶温在炉火上的热茶走了出来。茶香氤氲,他亲手为几人斟满茶盏,“天气冷,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天色渐暗,他又点亮一盏灯,放在桌上,昏黄的光映得更添几分温暖。
桑雾端起茶盏,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贸然闯入,实在失礼,还请见谅……”
承竹微微一笑,神色温柔:“无妨,我这屋子里也没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折舟见气氛缓和,便问道:“你方才去了哪儿?”
承竹神色淡然,语气轻松:“我去了一趟济慈院,给孩子们送些吃食。近日说书得了不少赏钱,正好能给他们买些过冬的物件。”
灯火下,他的眼神清澈,话语中透着一股真诚与善意。
桑雾本欲开口,却被他抢了先机。
语气平和却直入要害,“我知道你们是缉妖司的,是来抓我的吗?”
她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长乐城春日谱》一事。你为何会知道它的结局?是否与此书作者相识?”
承竹摇头,神情淡然:“我并不知晓结局,只是很喜欢这个故事,想自己续写一个。至于作者,我也不甚了解。”
“那你放出消息,只是为了钱财?”桑雾追问。
“可以这麽说吧。”承竹微微一笑,“但我确实很喜欢这个故事。”
“那你打算如何写下结局?”桑雾继续探问。
承竹却卖了个关子,语气含蓄:“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沈折舟站在桑雾身後,扫视周围,“我们能看看屋子吗?”
承竹并不避讳,爽快答应:“当然可以,请便。”
屋内陈设极为简朴,书案上堆满了书册与纸张。
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长乐城春日谱》的各种结局,却似乎都未能令主人满意,皆未定稿。
墙上还贴着几幅人物画像,笔触生动,人物神采跃然纸上。
沈折舟略感惊讶,随口赞叹:“没想到承竹先生还会画画?”
“略懂一二。脑中有了人物,讲故事时才能更生动。”说罢,承竹转向桑雾,眼神温柔,眉目间似有几分探寻,“娘子也喜欢这个故事吗?”
桑雾如实说:“我倒是未曾完整听完这个故事,但就目前来看,确实是个有趣的话本。”
承竹眼神一亮,问道:“若是娘子入了长乐城,想做些什麽?”
桑雾略一沉吟,回答:“自然是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承竹闻言,忍不住掩嘴轻笑,“娘子果然性情中人。想来,这样的愿景终会实现。”
话里话外似乎透出几分意味不明。
此时,沈折舟从屋内走出,神情平静,却暗暗观察着一切。
他发现屋中虽书画满堂,可连续看了两间屋子,却都不见一面镜子。
于是随口问道:“承竹先生,没有镜子如何正衣冠?”
承竹答道:“吾本是镜妖,自然不需这俗物。”言语间毫不遮掩,反倒显得真诚。
待几人搜查完毕,承竹亲自将他们送至门口。
夜色已深,路上昏暗,他语气温柔地叮嘱:“天黑了,路不好走,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几人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折舟眉头紧锁:“承竹的身份确实是妖,暂时看不出破绽。”
“那我们的线索岂不是断了?也许承竹在撒谎。”桑雾停顿片刻,又若有所思地补充,“或者……失踪的燕生,才是关键所在。”
正说着,风里卷来一缕湿凉,四周忽然升起一阵薄雾。雾气在月光下泛着白光为夜幕添了一层神秘的帷幕。
白凤猛地一震,眼神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激动:“那一晚,我和小雁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雾!”
短短一瞬,雾气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天地吞没。
六陶在雾中穿梭,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擡眼望去,雾幕深处赫然显现出一座高耸的牌楼,牌匾上金字熠熠——「长乐」。
白凤语气急促,有些语无伦次:“就是这里!”
说罢,他快步冲入牌楼。
桑雾丶沈折舟与六陶紧随其後。
穿过牌楼,耳边骤然响起悠长的叫卖声:“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嘞~”随之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