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雾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犹豫之下,开口:“你真的要告诉阿翻吗?”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阿翻卸下防备。
“自然。”沈折舟回身,认真看她一眼。
“你如此信任他。”
沈折舟郑重其事,“我和师兄一同在缉妖司学艺三年,搭档三年,我见证了他娶妻生子所有重要的时刻。他为人正直丶嫉恶如仇。待我亦如亲弟,我自然信任他。”
桑雾听完他的阐述,心底轻叹:果然,感情会让人盲目。
可她终究松开了手,语气放缓:“既然如此,都听你的。”
两人折返,一路快行。
阿翻接过信,信中的字句像刀,一行行剜进心里。
他的眉峰先是紧锁,继而垮落,眼底涌起懊恼与愧意。
“我没想过助纣为虐。”他嗓音发哑,“却因偏见害死了常禄。”
沈折舟趁此机会提出:“师兄,我们先留在村子里,人的事不归缉妖司管,但是我们可以告诉官府,将无静绳之以法。”
“好。”阿翻的回应干脆利落,“就这麽办。”
沈折舟一听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等结束以後,你就跟我回缉妖司,师父一定很想你。”
阿翻沉沉点头,擡手拍了拍他的肩。
掌心的力道不重,却稳当。
——
当天夜里。
三人各自回屋,灯火一点点瘦下去。
桑雾翻来覆去,眼皮沉却睡意不来,崇魅从纹契里抽出来,倚在她床头。
她一脸无所谓地开口:“办案何须这麽麻烦,直接干脆把人杀了不就成了。”
“在人间,有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桑雾神色淡然,“我不就是例子,虽然,八成是被你害的。”
崇魅一听,反驳道:“你这小孩,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桑雾倏然坐直,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你说要保护我,怎麽水獭精要吃了我的时候,你不出来救我?”
崇魅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神色窘了窘,讪笑:“瞧你这话说的,救你。。。。。。也得有条件啊。。。。。。”
“是你说要保护我,现在又跟我谈条件。”
“此条件非彼条件。”她含混其辞,话锋未落。
门口忽然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哒丶哒丶哒’
如鬼声般阴冷。
桑雾警觉地问道:“谁啊?”
然而,门外的人并不言语,只是用同样的节拍敲着门。
‘哒丶哒丶哒’
桑雾赤足下床,小心翼翼地来到门边,指尖探去,刚打开一道门缝。
突然,一只手如同闪电般穿过门缝,冰凉丶坚硬,带着漆的腥甜气味,死死掐住她的喉咙。
桑雾整个人被一把提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失去了支撑。
这时她才看清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表情诡异的木偶。
木手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喉间气息被扼断,她的脸迅速褪红发紫,耳边嗡鸣如鼓。
她艰难地转头,向崇魅投去求救的目光。
崇魅却在一旁擡眼观她,嘴里嘀咕着:“快晕了,快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