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也站出来说道:“于家布庄正需小工。若有人愿意凭双手换取生计,便去于家报道。”
流民们听罢,喜极而泣。原本漂泊无依的他们,如今终于看见了落脚的希望。
有人连声道谢,有人跪地叩首。
确诊痊愈後,沈折舟一行人先行回了于家。
路过重建停滞的沈家,心口像被人猛然敲击了一下,某根敏感的神经被拨动。
傅芸见状,以为他是触景生情,轻声宽慰:“等你下次回来,这里一定会恢复旧日模样。姨母会尽心修缮,不会让你失望。”
沈折舟收敛神色,“多谢姨母。如今太傅与翟郡已回城,我也不能久留,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姨母务必保重身体。”
傅芸轻咳了两声,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牵挂:“你要常写信给姨母。对了,你阿娘的发钗,可曾送出去?”
沈折舟神色一暗,眉宇间笼着沉重,“没有。”
傅芸怔了怔,随即轻声叹息:“为何?你心中还是担心,报仇会连累到她吗?”
沈折舟没有吐露实情,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另一边的马车里,桑雾与六陶并肩而坐。车厢里摇晃轻颤,桑雾展开一封信,那是郑知奕留下的字迹。
一笔一划间仿佛还带着她的呼吸,字里行间满是急切与倔强。
见字如面:
桑雾,我骑上你为我准备的马儿,直奔城门。
可惜,城门的守卫已经被我阿爹收买。
我又被绑回了家中。
但是我绝对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嫁给周如真!
我一定还会再次逃走的。
听说你去了晋南,恰好新任府尹雷晖是阿爹的门生,便让她送信给你。
等你回来,记得来看我。
桑雾正将信仔细叠好,塞回怀中。透过那薄薄的信纸,似乎能感受郑知奕心底暗涌的抗拒与不安。
沉默的六陶在一旁开口,“桑姐姐,是男子给你送的信吗?”
“不是,是郑知奕。”
六陶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眼睛眨得亮晶晶:“哦~郑相的女儿。”说着,他又忍不住叹道,“我感觉头儿这几天有些不高兴,他都不粘着桑姐姐玩儿了。”
“或许他有什麽事吧。”
六陶忽然凑近,眼神真挚:“桑姐姐,你喜欢头儿吗?”
“什麽是喜欢。。。。。。”
六陶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一种心动的感觉,想到他就开心,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桑雾抿唇,眼神飘忽:“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不好吗?”
“好啊!”六陶立刻笑开了,像个孩子般单纯而坚定,“在一起就好。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三人在于家吃了最後一顿饭,便收拾行囊,即刻踏上了回程的路。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馀晖斜洒在路上,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後方追来。
“桑娘子!等等!”于灏策马而来,清朗的呼喊声在风中传来。
六陶立刻勒住缰绳,马车停下。
桑雾掀开车帘,只见于灏策马而至,翻身下马,急切地奔向她。
于灏的眉眼间少年的带着热烈,他双手递上一只布包:“这个东西送给你。”
桑雾摇头,“你不必送我礼物。”
“你就收下吧……这是离别礼物。”于灏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桑雾拗不过,只得伸手接过:“谢谢你。”
于灏忽然笑着表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很喜欢你。以後,我一定会去天都看你。”
桑雾不知道说什麽,只道:“照顾好你娘亲,别惹事。”
“桑娘子的话,我一定听。”于灏郑重点头。
“我走了。”桑雾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前行。
身後,于灏站在路边,目光依依不舍。
车内,六陶忍不住回头,好奇地问:“桑姐姐,你不打开看看吗?”
桑雾低头,将布包轻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