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刀疤冷笑一声:“反正该死的都死完了,剩下活着的……也活不了多久了。”
“什麽意思?”
刀疤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我有点累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一次,你能带翟曜来见我。”
关于刀疤的过往,负责碎猫案的专案组早就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他和翟家小子的‘爱恨情仇’,在调查猫员及刑侦队长看来,不过就是阴暗泥沼里长出的一株罪恶之草,向往取代阳光下迎风绽放的月桂花。
“上面不会同意的!”刑侦队长打断刀疤的异想天开,“你现在属于危险猫员,根据《社会安全法》的条例,你是接触不到普通市民的。”
“他们会同意的。”刀疤晃晃腿,偏头去听脚镣上的铁链发出的声音,“只要翟曜肯来见我,我什麽都愿意说。”
“……我会跟上级反映的。”
*
翟曜并没有带席希回父母家,也没有带她回海兔市。
与翟爸翟妈报过平安後,他拎着简单的行李,在执法局附近的酒店里包了一间套房。
这个行为令席希疑惑。
但她太累了。
好不容易放下紧绷的神经,疲惫感似涨潮般汹涌而来。
酒店套房内,翟曜抱着失而复得的席希,单爪在键盘上敲字。
整整两天,除了洗澡上厕所,大狸花不曾松开那只抱着崽崽的爪。
“大猫猫,我热……”房间内开着暖气,席希仅着单衣都能热出一头汗。
翟曜停下正在写周报的爪,拿起桌上的便携空调遥控器“滴滴”摁两声。
“宝宝要不要喝水水?”一对上小人崽,大狸花立马化身叠词词的黏人怪。
“要。”席希答得有气无力。
被白猫“圈养”的那些日子里,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终于能回到令她安心的怀抱里,席希恨不得将这辈子的觉都睡个够。
翟曜捧着装满蜜水的宝宝杯,将矽胶吸管贴在崽崽唇边,“宝宝,张嘴。”
蜜水喝了小半杯,剩下的全让大狸花倒嘴里咽了。
“宝宝,饿不饿?想不想吃饭饭?”
席希在过去的小一个月里,几乎没吃过一顿好的。
炎炎的烹饪手艺粗糙,杀鱼不刮鳞丶烤鸡不放血;而扮演“大厨”的人宠做菜也稀碎,味道差不说,被吃光的食材留下的骨头,甚至拼不出本身的样子。
偏偏那时的贾小人为了维持人设,总要装出十分美味的表情。
席希上过两回当後,一日三餐只愿意抱着个烤地瓜果腹。
日子过得不好,但勉强能吃饱。
“大猫猫,我想吃煎鸡蛋!我要吃六个!”
……
“宝宝,慢点吃,都是你的。”
席希吃饭的架势又凶又急,像一头护食的小猫崽。
翟曜一爪环着崽崽的腰腹,另一爪稳稳捧着盛了煎鸡蛋的盘子。
“宝宝什麽时候开始喜欢吃鸡蛋了?”
“也不算喜欢……”席希声音含糊:“之前在村里那会儿,没什麽好吃的。有一次夜里饿醒了,突然特别想吃煎鸡蛋,但是鸡舍的大母鸡啄人,给我撵出来了!後来我就发誓,等我出去了,我要顿顿吃鸡蛋!高低给它们吃绝种了!让它们还敢啄我!”
话音落。
席希没等到大狸花的回应。
叼着煎蛋白的小人崽擡起头,对上狸花猫的发散的瞳仁。
席希囫囵将蛋白嚼吧嚼吧咽了,随即扬起沾着油渍的唇角,“大猫猫,你别担心!我当时就还嘴了!我还咬了它好几口呢!我厉不厉害!”
过往的经历被席希一一拿出来当乐子逗翟曜开心。
後者闻言,沉默良久。
须臾,他问她一句:“是不是很疼?”
“……嗯。”席希的眼皮缓缓垂下去,收起眼里的光,“疼的。”
握着叉子的手擡起,手背快速从眼前一抹。
席希吸了吸鼻子:“但是我活下来了!”
至少,我活下来了。
“对不起,宝宝。”翟曜只觉得心疼。
他低下头,微湿的鼻尖蹭蹭崽崽的侧脸,又轻轻贴着崽崽的额头,“是我来晚了,让宝宝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