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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梅魄镇崩玉(第1页)

玉佩上那道新生的、幽暗如深渊的裂痕出的细微“喀嚓”声,在劫后余生的短暂寂静中,不啻于一道撕裂灵魂的惊雷。

苏雅握着江屿的手猛地一紧,指尖冰凉,一股比之前金丝噬体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低头,只见腰间那枚被强行“焊接”的玉佩,暗金熔痕上蜿蜒的黑色新纹正贪婪地吮吸着玉佩本身温润的光华,如同一条苏醒的冥河之蛇,散出令人窒息的腐朽与崩灭气息。玉佩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度黯淡下去,仿佛生命正被那黑痕飞抽离。

“呃……啊——!”江屿喉咙里爆出破碎绝望的嘶吼,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他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床榻,双眼死死瞪着那枚玉佩,熔金的瞳孔中再无半分释然,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绝望与刻骨的悲凉。他像是看到了无法逃脱的宿命终点,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刚刚稳固的灵魂契约,让栖心阁内本已微弱的光桥再次剧烈明灭!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枯败与崩解之意,顺着契约光桥,狂暴地反向冲击向苏雅!

苏雅心口剧痛,那朵刚刚被绣娘沈清漪转化、焕新生光彩的并蒂金莲瞬间蒙上一层灰翳!莲叶脉络上流转的温润生机陡然迟滞,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凋零、时空崩坏的冰冷意志,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她的灵魂深处!

“玉佩!玉佩在崩解!”叶书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那黑痕……是归墟本源侵蚀的具象!之前的熔合只是强行粘合了表象,裂痕深处的法则冲突和归墟毒根根本没解决!它在加吞噬玉佩的灵性,也在……也在通过契约反噬江屿和老板娘的本源!江屿的灵魂……在被它拖向真正的归墟!”

栖心阁内,刚刚松缓的气氛瞬间被更深的绝望攥紧。石匠、铁匠、琴师、老篾匠重伤濒死,气息奄奄;唐糖透支过度,小脸惨白;绣娘沈清漪为转化金丝毒纹耗力甚巨,摇摇欲坠;叶书和林晚秋亦是强弩之末。面对这玉佩本源层次的崩坏与归墟法则的直接侵蚀,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不……不能……”江屿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挣扎,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放开……苏雅……契约……断……”他竟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试图用眼神祈求苏雅斩断那维系着他生机的契约光桥!他宁愿彻底沉沦归墟,也不愿这崩灭的宿命再将苏雅一同拖入深渊!

苏雅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碎。江屿眼中那纯粹的、不顾自身的守护与祈求,比任何痛苦都更让她窒息。她猛地摇头,长拂过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江屿!看着我!”

她强行压下灵魂被侵蚀的剧痛与眩晕,双手紧紧捧住江屿剧烈颤抖、冰冷刺骨的脸颊,强迫那双充满绝望的熔金眼眸与自己对视。她的目光,如同穿透十年风霜的利剑,直抵他灵魂深处:“十年守望,不是让你在醒来后再次推开我!栖心阁立在这里,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宿命,我苏雅,不认!”

她的话语如同金石交击,在死寂的栖心阁内铮铮作响。腰间玉佩的黑痕仿佛被她的意志激怒,蔓延的度陡然加快!幽暗的裂痕深处,隐隐有无数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仿佛玉佩内部的空间正在寸寸崩塌!一股更恐怖的吸力传来,苏雅心口的并蒂金莲光芒再次黯淡一分,莲叶脉络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类似瓷器开片般的裂纹!

“老板娘!”林晚秋惊骇欲绝,缠绕在苏雅手腕的青藤虚影瞬间被那崩灭气息侵蚀得焦黑枯萎!

“断……快断……”江屿眼中的祈求化为更深的痛苦与绝望,身体痉挛得几乎要散架。

就在这千钧一、万念俱灰之际!

一股清冽、孤绝、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寒香,骤然在栖心阁内弥漫开来!

这香气并非来自任何花草,而像是从凛冽寒风中萃取出的精魄,带着霜雪的冷冽,更带着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坚韧不屈之意!香气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崩灭气息竟被稍稍冲淡了一丝。

紧接着,一道沉稳而苍劲的声音响起,不高,却仿佛蕴含着定鼎乾坤的力量:

“十年霜雪泪,一魄镇乾坤。苏丫头,抱元守一!护住莲心!”

声音落下,一个身影从栖心阁最深处的阴影中缓步走出。她穿着素净的青灰色布衣,身形清瘦,髻一丝不苟,面容是饱经风霜的沉静,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寒夜星辰,沉淀着看透世情的沧桑与不可撼动的意志——正是栖心阁最神秘、最沉默的住客,梅姨!

她的步伐不快,却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栖心阁的根基、与脚下这片承载了十年守望与众生泪水的土地产生共鸣。她的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苏雅腰间那枚正加崩裂、散出恐怖归墟气息的玉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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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苏雅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她立刻依言,强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调动全部意志,将心神沉入心口那朵摇摇欲坠的并蒂金莲,竭力护持着莲心核心,不让那崩灭之力彻底吞噬。

梅姨走到苏雅身前,目光扫过那枚玉佩上狰狞蔓延的幽暗黑痕,眼神凝重如铁。她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深刻皱纹,指关节略显粗大,此刻却微微摊开,掌心向上。在她的掌心,一点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梅花形状的莹白光芒,正缓缓凝聚、浮现!

这光芒并非实质,更像是一种精纯到极致的生命印记与意志的结晶!随着它的出现,栖心阁内弥漫的清冽寒香骤然浓郁了十倍!空气中甚至凝结出肉眼可见的、细小的冰晶,在摇曳的烛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十年了……”梅姨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在与岁月对话,“栖心阁的每一片霜雪,每一滴住客为你们流下的热泪,每一缕因等待而生的执念与祈愿……老身以‘岁寒引’之法,日日夜夜,将它们凝聚、淬炼于此。”

她掌心的梅花光魄微微旋转,散出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光晕。光芒映照下,众人仿佛看到了十年间栖心阁庭院的景象:大雪纷飞,覆盖在苏雅所化石像之上;住客们围炉夜话,眼角含泪;琴师在风雪中抚琴,琴音寄托着祈愿;唐糖在星空下凝望,淡金涟漪中是无尽的期盼……十年光阴的沉淀,众生心念的汇聚,此刻尽数凝聚于这小小的梅魄之中!

“此乃‘岁寒梅魄’。”梅姨的目光转向苏雅,带着一种托付的沉重,“凝栖心阁十年霜雪泪,众生祈愿力。可镇邪祟,可定神魂,可……补天缺!”

话音未落,梅姨眼中精光暴涨!她左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同样清冽的寒芒,快如闪电般点向自己右手掌心那朵莹白的梅魄!

【技抵·佰陆拾壹·岁寒引·凝梅魄】!技起!源于玉佩崩裂需至寒至韧之物镇压(技起),成于梅姨引动十年淬炼之霜雪泪、众生祈愿力凝聚岁寒梅魄(技成)!目标——凝聚镇压崩玉之核心(技现)!技毕!

梅魄被指尖寒芒引动,瞬间脱离梅姨掌心,化作一道莹白流光,直射苏雅腰间那枚幽光闪烁、裂痕蔓延的玉佩!

“嗡——!”

梅魄触及玉佩表面的瞬间,一股恐怖的排斥力骤然爆!玉佩上那条幽暗黑痕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爆出浓郁如墨的归墟死气,化作无数条狰狞的黑色触手,狠狠抽向那莹白的梅魄!同时,一股强大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崩灭吸力,试图将这蕴含着生机的异物彻底吞噬、湮灭!

莹白梅魄被黑气瞬间包裹、侵蚀,光芒急剧黯淡!梅姨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那梅魄与她心神相连,此刻正承受着归墟本源的恐怖反噬!

“梅姨!”苏雅惊呼,心口剧痛加剧,莲叶脉络上的裂纹再次蔓延。

“稳住!”梅姨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她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双手猛地合拢于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手印!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孤绝的寒冰意志从她衰老的身躯中爆出来,如同万载玄冰,冻结时空!

【技抵·佰陆拾·玄冰印·固魄光】!技起!源于梅魄遭归墟死气侵蚀需稳固(技起),成于梅姨引动本命玄冰真意结印加持(技成)!目标——稳固梅魄核心不被吞噬(技现)!技行中!

玄冰印的光芒注入被黑气包裹的梅魄!莹白光芒艰难地穿透浓郁死气,如同冰层下的微光,虽弱却顽强地抵抗着湮灭。梅魄在黑气的疯狂侵蚀下剧烈震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但终究没有被瞬间击溃!

然而,玉佩的崩裂并未停止!幽暗黑痕深处,那密集的碎裂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虚无与混乱气息开始弥漫!

“还不够!”叶书嘶声喊道,他挣扎着起身,眼中布满血丝,“那黑痕是表象!裂痕深处,是归墟本源在侵蚀玉佩的内部法则空间!梅魄在外面镇压,只能延缓,无法根除内部的崩坏!必须……必须有人进去!在玉佩内部,在法则崩坏的核心,将梅魄的力量烙印进去,堵住那个‘缺口’!”

进入玉佩内部法则空间?在归墟本源侵蚀的核心区域烙印?

这无异于主动投身炼狱!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谁去?谁能去?此刻栖心阁内,除了刚刚苏醒、灵魂如同风中残烛的江屿,还有谁有能力、有资格进入那与江屿灵魂本源紧密相连的玉佩空间?更遑论在归墟本源的核心烙印力量?

“我去。”一个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声音响起。

是江屿。

他不知何时停止了痉挛,那双熔金的眼眸中,所有的恐惧、绝望、祈求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平静。他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自己沉重如铅的手臂,指尖颤抖地指向那枚悬挂在苏雅腰间、正散着毁灭气息的玉佩。他的目光,穿过了玉佩,仿佛看到了内部那片正在崩塌的法则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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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面……是我的……‘牢笼’……也是……我的……战场……”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只有我……能进去……也只有我……能在那里……留下……烙印……”

“不行!”苏雅失声尖叫,死死抓住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彻底消失,“你刚醒!你的灵魂……”

“没有……时间了……”江屿的目光转向她,熔金的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决绝,“苏雅……契约……是桥……送我……进去……”

他要用刚刚才以命相搏勉强维持住的灵魂契约光桥,作为通道,主动将自己残破的灵魂,送入那正在被归墟吞噬的玉佩崩坏核心!这无异于自投罗网,十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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