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晓慧仰靠到椅子里看她半天,问:“你是不是有什麽顾虑啊?”
姜逢叹口气,说:“他九月就要回北山了。”
“那你就跟他去北山,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他回去是为了照顾老人。”姜逢眼下挂着两片愁云,“我怕……我给他添麻烦。”
逢晓慧关切地打量她一遍,“你是不是——”
“我没事。”姜逢说,“今天还来了月经,颜色正常,量也正常。”
“那是好事啊。”
“但我不能保证我今後都不会有事。”
“你又杞人忧天了。”
“你知道的。”姜逢失神地看向她,“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逢晓慧皱了皱眉,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两人叙了会儿旧,一直聊到快十点,逢晓慧妈妈打电话来催她回去,才收了话头。
姜逢重新洗遍澡,躺到干净好闻的老布床单上。打开手机,发现陈意发来两条微信,一条说他到家了,另一条问她睡了没。
姜逢把手机捂在胸口,感受这一刹熟悉又陌生的雀跃。过了会儿,她给陈意打去语音。
“还疼吗?”姜逢问。
“不疼了。”陈意说,“你疼吗?”
“我不疼。”
“那就好。”
姜逢给手机充上电放到枕边,关了灯躺下,两只眼睛瞪得很大,所有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尤其是她的心跳。
“躺下了?”陈意问。
姜逢尽可能平静地回他:“嗯,你呢?”
“准备躺下了。”
“哦。”
她细细听着那边的动静,一丁点响动都能拨动她的心弦,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自然也忘了恐惧。
“我躺好了。”陈意瓮声瓮气地说。
“嗯。”姜逢躺得笔直,双手放在胸口,意识到自己太过拘谨,立马蜷起一条腿。
“累不累?”陈意问。
“不累。”她脱口而出,还故意使声音显得很精神,害怕对面那个笨蛋因为觉得她累就不聊了。
陈意说:“剩下的汤别喝了,明天给你炖新的。”
“那也太浪费了,我明天热一热还能喝。”
“别了,你来店里的时候捎过来就行。”
“嗯。”
这句结束,他很久没说话。
姜逢的眼睛已适应暗光环境,借着院子里的灯可以看清屋顶,她想数一数木板数量缓解自己的紧张,可又想不通自己为什麽要紧张。
“你在想什麽?”陈意问得很直白。
“什麽也没想。”她说,“你呢?”
陈意又没出声。
姜逢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往自己的耳边放,然後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很沉很沉。
“你睡着了?”她有些生气地问。
“没有。”他秒回。
“那你怎麽不说话?”
“在……想你。”
姜逢耳根发烫,轻轻往上拉了拉毯子,蒙住脸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