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吃完一个枇杷,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时见他坐得僵直,笑说:“没什麽不能看的,想看就看吧。”
“好。”陈意的脖子一点一点转向电脑。
姜逢坐回电脑前,和他紧挨着,不一会儿,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想起刚刚的画面,姜逢脸上酿出两抹绯红。
陈意问她:“为什麽想写这个故事?”
姜逢轻呼口气,问他:“楼下的荷花活了几天了?”
“算上前天的话,今天是第三天。”
“那我明天下午过来,连同你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一起回答你。”
“好。”
姜逢看着他的侧脸,逢晓慧曾经描述过的微隆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凌厉的下颌线全都落入眼中,越看越口干舌燥,轻声问:“你怎麽什麽都说好?”
陈意转过脸,眼眸垂在她水润的唇上,沉声答:“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好。”
姜逢拉下眼帘,等他来解渴。
两人忘情地亲吻,不知不觉躺倒在沙发上,准确地说,姜逢自己躺着,陈意怕压到她,一只手撑在旁边,另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和脖子。
姜逢眼睛半睁,眼尾含媚,捧着他的脸问:“都这个时候了,还这麽老实?”
陈意用鼻尖蹭她的鼻尖,克制地说:“我怕压到你。”
姜逢一双纤手攀上他的後脖颈,用力一勾,整个人趴落在身上。
陈意人高马大,份量自然不轻,对于姜逢薄薄的身体来说,严重超荷。
但这是她渴望已久的份量,能和他紧密贴着,她甘之如饴。
缠绵半晌,姜逢呢喃问他:“你记得……我上一次回来是什麽时候吗?”
“2023年五一假期。”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认识你的车,不忙的时候,就在门口站着,可以看见过往的车辆。”
“什麽……”
姜逢呼吸一滞,回想自己什麽时候买的车——
2017年暑假,她参加工作一年後。
前天下午她还站在红色帐篷下,数路口的绿灯秒数,几分钟而已,他都怕她等急了,自己却能在那里站上七八年。
不是一个寒暑假,也不是她没回来的两年,而是冬去春来风霜雨雪的八年。
姜逢的心胀疼得厉害,好似下一秒会炸开。
陈意轻轻吻下她的眼睛,带走她的眼泪。
“你怕黑,每次回来院子里的灯会亮一整晚,半夜我去那个观景台看见你家灯亮着,就知道你回来了。”
他是笑着说的,不是为了邀功,也没有别的企图,就是单纯的笑。
“为什麽……”姜逢呜咽起来,快要说不成话,“为什麽这麽傻?”
“我想着,也许某天你会来找我,我得等,好好等。”
“你怎麽会觉得,我会来找你?”她的手按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
陈意的脸又烧成了红炭,泪眼朦胧,睫毛在颤抖,“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是了,他们遇见彼此的第一天就有了这种直觉。
姜逢抱住他捶打他的背,攥不成拳使不上力,埋在他脖子里恸哭。
她实在不明白,陈意为什麽宁愿默默吃这些苦,也不愿主动联系她一次。
“这麽多年,为什麽不联系我?”她在他耳边问,眼泪早已沾湿他的脸丶头发和耳廓,僞装给他人看的皮肉被泪水融化,此刻,她能贴紧他的灵魂,真正和他相拥,耳鬓厮磨。
陈意来回蹭着她的脸颊,鼻腔呼出灼热的气,泣不成声,“我以为……我没有资格联系你了。”
她和顾泽州的事在这里传得沸沸扬扬,从天赐良缘变成今生孽缘,所有人坚定地认为他们是一对,是命中注定。
姜逢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用吻去填十几年的缺。
鸟鹊离林,大雨忽至,雨滴砸在水泥地上摔成盛开的烟花,开在稻谷上,开在瓷缸里,开出一片汪洋颠倒世界,那几株青荷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