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警官准备上前盘问时,那辆黑车的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子约莫四十岁,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面容清正,眼神锐利,行走间步伐沉稳。女子则年轻许多,约莫二十五六,穿着利落的道袍,头发盘成道髻,容貌姣好但神色冷。他们胸口都别着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徽章——图案是一枚抽象的眼睛,瞳孔处是交织的太极图与麦穗。
中山装男子径直走到警官面前,亮出一个黑色证件:“国安九处,特殊事件处理科,沈澜桥。这里由我们接管,请配合。”
警官看到证件,瞳孔微缩,立刻立正敬礼:“是!沈队!”随即指挥手下後退,封锁外围,不再过问。
自称沈澜桥的男子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容子谦三人。
“你们三个,”沈澜桥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做什麽?里面发生了什麽?”
他身旁的年轻女子则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个边缘闪烁着微弱蓝光丶类似平板的仪器,对着三人,尤其是容子谦,快速扫描着。
容子谦心中一凛。国家特殊部门!他终于接触到了!他迅速调整情绪,脸上露出後怕和茫然交织的表情:“警官…我们…我们是林薇的同学…听说她在这里失踪,我们太担心了…就…就想来找找线索…”
宋耀汶立刻配合,指着自己包扎的胳膊和穆少渊脸上的划伤,声音带着颤抖:“里面太可怕了…全是碎玻璃…我们不小心摔倒了…好像…好像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吓死我们了…”
穆少渊则低着头,紧紧抱着自己装着运动相机和备用手机的背包,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沈澜桥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现场残留的“干净”气息和仪器扫描结果显示三人身上并无明显邪祟能量残留,除了容子谦体内那已内敛的精纯阴气让仪器微微波动了一下又让他找不到直接证据。
就在这时,容子谦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道:“沈队,有些情况,我想单独向您汇报一下。”
他的声音不高,但话语中隐含的意味,让沈澜桥和旁边的年轻女道士同时眼神一凝。
沈澜桥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颔首:“可以。小赵,带他们两位去旁边稍作休息,处理下伤口。”
年轻女道士立刻会意,示意宋耀汶和穆少渊跟她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穆少渊抱着背包的手更紧了。
容子谦见旁人走开,这才压低声音,语速清晰地说:“沈科长,晚辈容子谦,家师容浔,道号‘玄明’。”
“玄明道长?”沈澜桥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那位清微观的观主。他语气缓和了些许,“略有耳闻,没想到你是他的弟子。这麽说,今晚这事……”
“是邪祟作乱。”容子谦直接肯定了沈澜桥的猜测,“源头已除,是一面被怨灵附着的古镜。林薇同学不幸遇害,方才已有阴差引其魂魄归入地府,接受审判温养。”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这是我之前发现的,一位学姐留下的笔记,里面详细记录了百年前钱庸教授的禁忌研究。”
容子谦将包裹递向沈澜桥:“此物关系重大,内涉邪术害命丶学术腐败,晚辈觉得应交由九处处理更为妥当。”
沈澜桥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深深地看着容子谦:“容小友,你今晚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止是‘找线索’那麽简单吧?还有你的伤……”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容子谦完好无损的右臂。
容子谦神色平静:“身为修道之人,遇邪祟害人,自当尽力。至于伤势……家师赐下的一点保命之物起了作用,侥幸而已。”
沈澜桥显然不信“侥幸”二字,容子谦身上那股被净化後依然精纯的内敛阴气瞒不过他。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笔记,点点头:“秦愫的笔记…钱庸…此事我们会彻查。容小友,你提供的线索和证据很重要。”他话锋一转,“不过,规矩还是要走。”
他看向被小赵暂时看管的穆少渊:“背包。”
穆少渊身体一僵。
“里面是拍摄设备,”容子谦替穆少渊回答,语气坦诚,“我们本来想录点东西,看能不能帮警察找线索…结果摔坏了。沈科长,里面的内容……”他故意没说完。
“特殊证物,需要检查封存。请配合。”小赵走上前,声音清冷,语气不容拒绝。
穆少渊求助地看向容子谦。容子谦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现在硬抗没有好处,而且……安魂符被鬼差带走,秦愫笔记也已上交,运动相机里的内容虽然可能拍到些东西,但九处自有处理这类影像的专业手段,未必是坏事。
穆少渊不情不愿地交出背包。小赵快速检查,拿出摔裂的运动相机和屏幕粉碎的备用手机,放入一个特制的银色金属箱内密封。她操作时手法极其专业,带着手套,避免直接接触。
“你们三个,留下姓名学号联系方式,近期不要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沈澜桥最後深深地看了容子谦一眼,那眼神复杂。
“自然。”容子谦不卑不亢地应道。
“收队。”沈澜桥一挥手,带着小赵和证物箱返回车内。警察也迅速清理现场,带走了所有可疑物品。很快,废弃教学楼前恢复了死寂,仿佛一切从未发生。